第210章 后日谈（4）
活下去。
只是活下去。
活下去才是未来的前提和基础，这是被冠以“安哥拉曼纽”恶名的青年最清楚的事。在山上被折磨的时候，他硬是撑了许多天才死去；在爱因兹贝伦驱使下，他也是尽可能地让自己活下去；在要被大圣杯吞噬同化的时候，正是“活下去”这个念头，让他得以保全自己的人格，并彻底反客为主占据了大圣杯内的庞大魔力。
尽管就算没有这个念头，大圣杯也难以消化青年的一切就是了。
而现在，安哥拉曼纽，圣杯战争仪式中的第一位“avenger”职介的从者，通过自己现在依附身体的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
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去的黑暗，空无的黑暗。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在告诉安哥拉曼纽，自己已经被封印起来了。
就好像是许多年前一样，自己被迫封印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上，只不过当初是家乡附近的山丘，而这一次，则是被称为“虚数之海”的空间。
活，是活下来了，但好像没有机会去报复这爱思的世界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安哥拉曼纽感受着现在自己所依附的身体，低语道。当初这个年轻人主动跳下来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个年轻人疯了，没想到居然会把自己，连同他一起，封印到虚数空间里来。
“当初就不应该贪心的。”这个名叫林文的年轻人的魔术属性，是虚数——如果与林文结合在一起的话，就算是“beast”职介，可能都不在话下了吧？
无处不在的诅咒，更能迅速地杀死所有人类了吧？
“没想到自己所祈求的，居然会让自己就此万劫不复。”薄薄的影子从林文身上渗透出来，浮在林文身体上方，漆黑的影子睁开一对没有半点颜色的眼睛，静静地观察眼前陷入“沉睡”中的年轻人。
自这个年轻人进入虚数空间之后，他就一直在沉睡——安哥拉曼纽知道这只是表象，真相则有些残酷：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灵魂，他的意识，他的肉体，其实在发动那个魔术的瞬间就已支离破碎。
现在的他，就好比是一个外表没有任何损坏、但是内部已经满是裂痕的瓷娃娃，只要轻轻一碰，这看似完好的身体就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而附在林文身上的安哥拉曼纽，也会随着林文的彻底崩溃而随之消失。真是残酷的手段，真是残酷的想法，真是果敢的决定，真是高深的魔术……
“这并非是你想出来的吧？”安哥拉曼纽张开并不存在的嘴，轻声呢喃道。林文的魔术水平还没有高超到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水平，所以——
“真正给你出谋划策的，是那个宝石翁吧？”
安哥拉曼纽见过宝石翁，准确点说，是在冬木地脉的记忆里见过宝石翁，当时的宝石翁容貌未改，掏出宝石剑激活了圣杯术式，安哥拉曼纽记得宝石翁当时的眼神。
冰冷，玩味。
就好像宝石翁已经看到了他，安哥拉曼纽的存在一般。这是一个怪物般的老头。
“但他还是让你做了牺牲品，”安哥拉曼纽觉得眼前的年轻人与自己有点相像，但也就只是相像罢了。他当初是被迫作为祭品献祭出去的，而林文……则是主动的。
安哥拉曼纽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眼前浩瀚无垠满是黑暗的虚数空间。原本在大圣杯的时候，自己还可以看看御主们的战斗、看看地脉里储存的记忆发发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片虚数空间，真是荒凉啊。而且还不允许有些别的小动作。
“这下子，”安哥拉曼纽自言自语道，“被困在这个虚数空间里彻底出不去了。就算是圣杯战争想要召唤出我……”
也不可能被召唤出来吧？哪怕是爱因兹贝伦再次拿出那本异国典籍来，恐怕也不会召唤出名为“安哥拉曼纽”的从者来。
“彻底没有希望了呢。”安哥拉曼纽慢吞吞地回到林文的身体里，在沉默中开始慢慢修复林文又一次开裂的身体。他还是不想放弃，哪怕经历了那么可怕的失败，他还是想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就会有无数种可能吧？在那比繁星还多的可能里，一定有一颗，有一条路，是允许自己从虚数空间里逃出去的吧？
“在世界之外都徘徊这么长时间了，不过是又一次的等待而已，我是能接受的。”
想到这，安哥拉曼纽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耳边远远地仿佛传过来悲哀的龙鸣，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是存在的声音。
有可能是美索不达尼亚传说中的那个神明吧，在林文记忆里，在名为“提亚马特”的神明战败后，诸神将提亚马特沉进了虚数空间内进行封印……古往今来，做过类似事情的神或者人，可是数不胜数——这么看来，自己的狱友还是很多的？
安哥拉曼纽点点头。自己的狱友如果能团结起来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力量，但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些被封印起来的存在呢？在这完全无法辨明方向的虚数之海里？
“真是头疼啊。”安哥拉曼纽小心翼翼地把林文肉体上的裂痕填补好，再将林文又一次崩解的记忆碎片联系好。那些记忆碎片是崩解一次，就少一大片了，恐怕总有一天这些记忆碎片会彻底分解消失不见吧？
不过，他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了，也不想去管这些记忆碎片的内容是什么了。无聊之中都看过多少遍了？他安哥拉曼纽都快要背下来了。
“不管看多少遍，你这人还真是变扭。”比那个言峰绮礼还要变扭，如果可以选择依附在谁身上的话，安哥拉曼纽其实很倾向于附在言峰绮礼，或者是他的女儿卡莲身上的——卡莲身上有种很别致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安哥拉曼纽。
但可惜没有选择的权权力。
他只能在这具身体上孤独地等待消散，或是重生。
“……这倒未必……”
求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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