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邪点头，道：“嗯，师叔祖现在就在蜀山后山的祖师祠堂。”
枯禅身子一振，似乎有些激动，道：“她，她老了么？”
云小邪摇头，道：“不，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模样。”
枯禅大师的表情更是激动了起来，沙哑的道：“她成功了，她成功了！她真的成功了。”
云小邪见枯禅大师的异常激动表情，心中暗暗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如枯禅这等绝世神僧，也逃不过情这一关。
又是漫长的寂寞，快到黄昏是，枯禅大师渐渐的平复内心的激动与欣慰，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
道：“云小施主，多谢你如实告知老衲关于樊少的情况，老衲感激不尽。”
云小邪见枯禅大师像自己弯腰行礼，急忙起身扶住，道：“前辈，这万万不可，晚辈哪里当的起。”
枯禅大师道：“云小施主德才兼备，日后成就必定不是普通修真者可以达到，只可惜，老衲年事已高，只怕无缘见到云小施主冠绝天下的那一日了。”
云小邪急忙又谦虚几句。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两人在屋中竟说了一天的话了，门外，空相大师还站在不远处，默默的望着夕阳的余晖，像是在想着什么，深深的叹息一声……
屋中，云小邪询问枯禅大师与断尘子前辈的一些往事。
枯禅也没有隐瞒，将四百多年前在南疆如何与断尘子相遇，相知，相恋都简要的说了出来，一直说到后来断尘子被废掉修为逐出蜀山，他得知情况后将经脉尽断的断尘子接到了五台山，以全身无边法力，耗尽一身修为，将断尘子的经脉再度续接，后来断尘子就在山脚下盖了一间茅草屋，几十年后，枯禅老僧消失了。
枯禅道：“樊少一直以为老衲过世了，于是她便削发为尼，四百年没有离开五台山一步，这一生，老衲亏欠她太多太多，只盼来生有机会在弥补这一声的过世，哎。”
云小邪心中一叹，但随即道：“师叔祖既然认为前辈已经过世多年，怎么前辈如今还……”
枯禅摇头道：“当年老衲耗尽法力将她经络续上之后，变为凡人，几十年后已经苍老无比，当老衲即将油尽灯枯之时，恩师出现了。”
“恩师？前辈的师父是？”
枯禅道：“是迦叶寺当时的主持虚无禅师，恩师将老衲带回了迦叶寺，以迦叶寺秘法救了老衲，并且收老衲为弟子，赐法号枯禅，自那以后老衲这四百年来一直都在此处闭关面壁，向佛祖忏悔今生犯下的罪孽。”
云小邪恍然大悟，原来当年枯禅但是是被迦叶寺住持虚无禅师暗中所救，看来这些年来，断尘子一直以为当年她深爱的男子早已经圆寂了。
要是此刻断尘子知道，枯禅大师这四百年一直活在人间，会是什么感想？
四百年了，断尘子是否已经放下了这段孽缘呢？
他道：“前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前辈何不随晚辈一起回峨眉山，再见一见昔日的故人。师叔祖若是知道前辈还在人间，必定十分欢喜。”
枯禅大师摇了摇头，沙哑的道：“晚了，来不及了，老衲的身子油尽灯枯，就算能挨到蜀山，可老衲如今这般苍老垂死模样，又怎能面对她呢？”
云小邪道：“不，前辈，您错了。虽然师叔祖并没有与晚辈说起过她当年的往事，但她既然能在五台山默默的注视前辈数十年，必定不会在意前辈的样貌。记得二十年前，前辈曾经在凤凰城与晚辈说起过，十八岁的美丽少女与八十岁的枯槁老妪，其实并没有美丑之分，都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枯禅大师依旧是轻轻的摇头，似乎又苍老了许多，似乎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说这么多的话，力气有些虚弱了。
他慢慢的道：“如今见与不见，已经不重要了。云小施主，老衲有一个请求，还请小施主答应老衲。”
云小邪道：“前辈有何吩咐，晚辈力所能及，绝对推辞。”
枯禅大师缓缓的举起手，但似乎力气已经很弱了，手刚举到一半便无力的落下。
云小邪见状，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道：“前辈，你不要紧吧。”
枯禅大师默默摇头，将手中的念珠轻轻的塞给了云小邪，低声道：“云小施主，这沐尘珠乃是当年樊少送给老衲的，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宝，老衲已经油尽灯枯，还请云小施主将此物交还给她，告诉她，老衲这一生亏欠她太多太多，对不起……”
云小邪接过念珠，抬头一看，枯禅大师的眼神渐渐迷离了气力，他大吃一惊，急道：“前辈。”
枯禅大师低声道：“心愿已了，世间再无任何牵挂，小施主不必为老衲担忧。小施主，有一个人老衲要提醒你多做留意，蜀山派李子叶身怀我迦叶寺秘传的七颗金蝉舍利，当年在西域，我曾想从她身上夺回来，但我认出了，她就是六百年前逍遥子的女弟子，并没有强夺，金蝉舍利是我们佛门至宝，但早已经被邪力所侵，反噬之力比小施主身上的幽冥鉴还要可怕十倍。你要小心李子叶，以免她沉沦魔道，危害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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