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没想到她才离开了不到半天,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回去的马车里,她听着春燕哭泣中的叙述,使劲按了按太阳穴。
现在她不担心镇国公这个爵位到底给谁,也不担心事情的真相,她唯一担心的是褚直。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非要承受那样的凌/辱。无可逃避的,没办法挣开的,与生俱来的……
褚直,你还好吗?心,在微微疼着。她却知道不能由着这种情绪发酵。冷静,即使能把所有人都打死,也不能解决问题。
“你从头到尾再讲一遍,任何你能想到的……不要哭。”
春燕的哭泣被打断,抬眼看见一双沉静的眸子,那样漆黑,奇异的带着一股让人冷静的力量。春燕深吸了几口气,很快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从头讲了起来。
“您走了之后,三爷本来在书房写字。九姨娘忽然派人来请三爷,三爷拎了墙上的剑就去了,我也连忙叫上侍书几个跟上。”
“去了一看,十姨娘在九姨娘的安胎药里下毒被九姨娘抓了个正着。三爷让王乙审讯十姨娘,十姨娘很快招架不住供出是太太指使她这么做的,药也是太太给的。”
“三爷就带着王甲王乙去了太太的院子,把太太拖了出来,由王甲看着。让王乙进去搜。没过多久就搜出了十多瓶毒/药。”
“这时候太太见藏不住了就要寻死,被闻讯赶来的四爷、九爷拦住。老太太也来了。国公爷最后是跟王家的舅老爷一起来的。舅老爷是带着李桂、梅山一起来的。”
“李桂说了三爷寻医解毒之事,梅山说了您中毒之事,舅老爷还拿出了一本帐薄,上面罗列了这些年太太侵吞的三爷母亲嫁妆名单。这些东西都是由忠英伯之手流出去的。太太听到这儿,不用寻死,她就自己昏死了过去。”
“三爷要杀太太,结果被国公爷拦住,他……还打了三爷一巴掌!舅老爷气愤至极,国公爷却对舅老爷说这是他的家务事,叫他不要多管闲事。舅老爷说要是国公爷不给他一个交待,他就要去告御状!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一口气说完,春燕禁不住又流下泪来。她是见势不妙,被老太太身边的陈妈妈推了出来,才想起来赶快找二娘报信,走的时候,国公爷正在命人把褚直抓起来,现在怎么样了,完全不知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和安兰、侍书、妙菱、琉璃等人都是十多岁时就开始服侍在褚直身边。虽然国公爷不常来,父子俩一年半载的见不上一两面,但褚直吃的、用的无所不精无所不细。原来春燕总觉得是男人粗犷,不懂得照顾孩子,哪知道根本就是无情。
一块长大的小姐妹生了异心;高高在上,对继子嘘寒问暖的主母背地长满了獠牙。她的主人,这些年的孱弱和病痛,到底有多少不能说的阴谋?
得见天日,竟然被亲生父亲认定为勾结外人、图谋家产,如果是自己,怕是早就不能撑下去了吧。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二娘掏出帕子,轻轻为这个忠心的婢女擦掉眼泪。
春燕定定地望着二娘,她的眼神既温柔又坚定。是了,三爷还有少奶奶,少奶奶那样厉害,一定可以救走三爷。
二娘看出了春燕的期待,却没有把自己想成三头六臂,而是压抑住怒火,仔细把春燕所言仔细梳理了一遍。
这件事情,可能是褚直操之过急了。从春燕的叙述中能看出甥舅两人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却吃亏在对褚陶没有充分的认识上。
此外,二娘一直隐有感觉,好似因为她的强势,褚直一直在试图像她证明自己,特意对她避而不谈这件事就是佐证。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褚陶,凭什么可以这么伤害她都舍不得戳一指头,说一句重话的人。(褚直:啊喂,你把我扔下去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二娘担忧褚直公然让王甲王乙现身,审讯十姨娘,搜索罗氏的院子也用上了手段,否则哪能那么快?
看似缜密,但在褚陶的眼里,处处却像是褚直为了夺取大位,联合外戚上演了一场逼宫大戏。
那么,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就算罗氏有罪,褚陶也会死死捍卫住罗氏的地位。褚陶,真正爱的是他自己。
国公府的父子,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亲厚。二娘刚叹了口气,外面猛然响起敛秋的声音:“到了!”
多亏春燕见势不妙就去通知二娘,也多亏王宁嘴上功夫厉害,还有老太太也站在褚直这边,让二娘正好赶上了尾巴。
畅春堂里,罗氏仍躺在地上,褚渊、褚寒、九娘都围在她身边,九娘嚎的嗓子都哑了,几人外面围着压根不为所动、虎视眈眈的王甲、王乙。
正是王甲王乙,三兄妹不敢把罗氏给抬到里面。
胡太医站在柱子旁边。仔细一看,胡太医的脚边都是破裂的瓷瓶碎片,这些都是被镇国公打碎的,从罗氏房里搜出的毒/药。
胡太医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国公府如此混乱。他是走也不成,不走也不成,只好让自己贴紧柱子,尽量不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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