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回S市，怎么样？”楚陶然拉开椅子坐下来说。
江依依刚刚喝了姜茶，苦着脸转过头不想理他。
“我明天去洗车，有什么东西是要我带的吗？”
江依依又转回脸，问：“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洗车？”
“我觉得那里的实习生对你太殷勤了。”
“是是是，你看谁都觉得是对我殷勤的。”江依依捏了一枚掉落在桌布上的浅蓝色满天星，鼓着脸极不开心。
楚陶然瞥她一眼，只说：“反正是不许去。”
“我就要去。”
“我明天六点就出发。”
江依依把满天星干花拍在了桌子上，对楚陶然嚷道：“我都在这里闷死了，哪有过年还被禁足在家的啊！我不管，你明天不叫我，自己偷偷早起去洗车的话，我就打车去皿禾找范蔚晗玩，我生气了！我说到做到！”
楚陶然提醒她：“范蔚晗不是寒假工，早就回自己老家过年了。”
江依依冷冷瞪着他：“你猜我发个信息他会不会特地过来？”
楚陶然抬眼锐利扫向她：“那你愿意为了他付出永远失去手机的代价吗？”
江依依觉得那碗姜茶又泛滥回了嘴里，皱着脸对楚陶然磨了磨牙，声音很大地搬过椅子背对着楚陶然坐。
江彬始终在本分喝姜茶，只是江依依转着椅子变成面朝自己坐着时，觉得实在有点喝不下东西了，心理压力一阵大过一阵。
楚陶然安闲拿过没看完的报纸，一边翻，一边浅淡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喝个姜茶就这么大脾气，还好小彬不像你。”
“你要是逼小彬画画，他现在就能跟你掀桌子。”
“情愿自己离家出走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个家里掀桌子的。”
江彬的勺子啪嗒掉进了茶碗里，愣愣说道：“姐夫，能不能不要再在我姐面前提这个了……我不想变成两千字的……”
楚陶然看了他一眼，说：“喝不下就算了，玩去吧。”茶碗里也只剩浅浅一部分了，几片黄姜从碗底露出些许形状来。
“不行，我不是教过你吃饭不能有剩饭的吗，那喝姜茶也一样，你留了这小半碗在这儿是要别人怎么处理，喝你剩下的，还是把辛辛苦苦煮出来的倒掉？坏习惯，给我喝干净。”
江彬眨眨眼睛，重新拿起了有千斤重的勺子。
“你小时候也吃不下姜片的，小彬不吃就算了。”楚陶然说。
江依依不看他，只幽幽冷笑了一声：“那小彬就更该吃了，别以后也像我一样因为不爱姜被逼着喝姜茶，他现在努力一下，就算爱不上至少也能习惯，以后长大了也就能从容喝掉，就不会被别人指摘脾气大了。”
楚陶然在翻报纸的声音里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是指摘你，你这脾气哪一点不是我亲自养出来的，即使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认下就是了。”
“你挺委屈？”没一句是江依依听了心里能舒坦的。
“不委屈。”
“那我委屈。”
楚陶然掀起眼帘，淡淡看了她一眼：“是你向我求婚的。”
江依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在楚陶然大获全胜的笑意里，攥着拳头在他手臂上赌气地砸了几下。
江彬趁机留下那几片姜，溜回房间了。
林静涵坐在吧台一角宁和看着，宁和听着，看见楚陶然握了江依依咋咋呼呼的粉拳在唇边笑意盎然地亲了一口。
她终于放心了，也终于觉得，汤莹可以放心了。
————
江依依大半夜地被热醒，翻身稀里糊涂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睡到火焰山来了。
楚陶然凝视着她的端正面孔一下撞进她的视线，江依依在床上结结实实吓得连抖好几下。
他就一本正经趴在她身旁，抿着个心情很差的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在昏暗里就是两抹细烁光泽。
“你不是真梦游吧？”江依依绷着身体和精神问道。
“江依依，你怎么还睡得着，你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楚陶然是半夜三更搞来了艺术家的癫狂，还是他们家天生就该深夜聊天，她也实在想不通睡得着是怎么过分了，难道大晚上睡觉就是该图睡不着的吗？
“嗯，我过分，先睡吧，明早我再请罪。”她规规矩矩翻身回去，本本分分地拉了拉被角，躺得安安分分，行，惹不起你梦游，那她就先躲了。
楚陶然竟生气地拍了一下床单，整个床垫都是一震，江依依就在这震动的床垫上揣着颗扑通不止的小心脏，苦兮兮地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真是失策了，早知道楚太太是个有夜班的工作，她当时就不该莽撞求婚，冲动，真是太冲动了。
“宝贝，是不是做噩梦了啊？”江依依耐着性子转回脸，端着个心疼又关切的表情询问道。
看她转回来，楚陶然的脸色才好些，嘴唇小小地一张一合，认真说道：“你一点也不把我当宝贝。”
江依依觉得说这话的楚陶然，是有些可爱的，就真心实意为了楚画家这难得的可爱笑了笑。
但这一笑，楚陶然当即皱了眉：“你还笑，你还跟我得意。”
江依依瞬间端正了表情：“我没笑，没开灯，你看错了。”
楚陶然的眉头越皱越深，忽而嘟了一点下唇，一头压了下来，把额头抵在了江依依的额头上。
江依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腾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了，扯开他的睡衣就摸上了他的皮肤，惊道：“你发烧了？！”
楚陶然冲她得意洋洋一笑。
“……”江依依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热醒了，可不是，楚陶然现在就跟炉子一样，热烘烘的。
她赶紧把被子都拢回来，一股脑胡乱绑在楚陶然身上，伸手在楚陶然困惑的脸上绷开他的眼睛，严肃叮嘱道：“先别睡，我去给你冲个药，喝完再睡。”
楚陶然点点头。
江依依下床抓了件楚陶然的衣服就套着出去了，再回来时拿着个温度计和一杯温和的退烧药，她关上门后就来被子里翻找楚陶然。
楚陶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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