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那您又怎么知道我被逐出家族的？”
“老婆子我啊，以前做过女红，你身上的衣裳，老婆子白天碰到几下，南云蚕的吧？不便宜啊。
还有你身上的胭脂味，很淡，但也不是小作坊里的蹩脚货。
就冲这两点，老婆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家道中落，要真是这样，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会出来做丫鬟的。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赶出家门咯？怎么，跟爹吵架了？”
柳姿凝低下头。
这老太太，虽然和实际情况有点不同，但确实说对了八九成。
一想到自己被父亲赶出家门，逼着去杀人做什么魔女，柳姿凝心底就难受。
一边父命难为，一边不忍心伤害无辜的人。
甚至和楚飞黄一战时，她连人都没有看到就逃走了，导致点苍派如今也逼她杀圣元人，以证明自己对点苍派的忠心。
如今柳姿凝，确实已经到了有家不能回，走投无路的境地。
“你这妮子性子倔，老婆子我知道，白天你打翻了好几次痰盂，打着刍也硬是要把屎尿清理干净。
就冲这点，老婆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段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说着，楚老太太松开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很需要这份工作糊口，但是，明天开始悠着点，好吗？你累着，婆婆良心也过不去啊。”
柳姿凝只觉脸颊发烫，心儿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这楚老太太的话，句句都说在了自己心坎里。
她不禁将这和蔼可亲的模样，和记忆里的父母进行了对比。
八岁那年，柳姿凝收养了一只流浪猫。
柳姿凝给它起了一个叫暖暖的名字。
她很喜欢这只猫。
没多久，这件事就被母亲发现。
三个月后有一天回家，柳姿凝却发现奄奄一息，被捏碎四肢的暖暖躺在家里。
【杀了它！】
旁边的母亲给了柳姿凝这么一个简短的命令，冰冷的不似人声。
【凝儿，你是点苍派重点培养对象，师门给你傲雪迷花之名，便是希望你能如冰雪般喊冷无情！】
【你长大后要杀尽圣元人，你要成为圣元国人人弹指色变的魔女！你现在这幅软弱的德行像什么样子？！】
【杀了它！】
最后，柳姿凝亲手杀了暖暖。
不是为了遵守母亲的命令。
而是因为暖暖内脏已毁，无药可医，生不如死，不杀只会延长它的痛苦。
父母是很严厉的。
他们从小就把柳姿凝朝魔女的方向培养。
而这，也只是父母无数个命令中的一个而已。
有时候柳姿凝当然也会反抗。
然而结果只是劈头盖脸的教训。
即便柳姿凝不肯下杀手，最后也一定是父母代为杀之。
柳姿凝很讨厌这样的生活。
很讨厌这样的父母。
但性情软弱的她又很依赖父母。
而如今，楚老太太的话，却像是一盏明灯，进入了柳姿凝阴霾的心中。
人生中第一次，柳姿凝遇上了懂自己的人。
“老夫人别这么说，雪儿笨手笨脚的，您愿意收留雪儿，雪儿就感激不尽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生下来就懂这些活啊？还不是学出来的？”
楚老太太和蔼的摸了摸柳姿凝脸颊：“老婆子我呀，就是希望你不要累着，别勉强，身子是自己的，累坏了咋办呀？”
“老夫人…”
柳姿凝的喉咙第一次如此干涩。
“嗯！”
……
是夜。
傍晚和楚老太太聊了很多。
柳姿凝很开心。
在大理国和点苍派那会，人们更多的是关心她的天赋将来能派什么用场？或者如何获取她的芳心。
而楚老太太，却宛如真如她本人所说，能用心看人一样，理解柳姿凝的苦。
跟她聊天，柳姿凝觉得很舒心。
这份舒心，让她感觉今天一天的苦，都值得了。
走在回寝的路上，柳姿凝细细品着一个红豆糕。
这是楚老太太做的，临行送了她两个。
甜甜的，很好吃。
柳姿凝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感觉…
这样一辈子做丫鬟，也挺不错的。
刚想到这，叼着红豆糕的柳姿凝正好路过千武大院。
千武宗很大，里面分很多院子，千武大院就是专供盟主住宿的院子。
位于千武宗宗门正中。
回寝这里是必经之路。
看着这扇大门，柳姿凝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再想想楚老太太那和蔼的样子。
柳姿凝陷入沉思。
楚老太太这么平易近人，那么楚飞黄是她儿子，应该也不是坏人才对。
话说本姑娘为啥恨他来着？
不管怎么样，因为楚老太太的缘故，柳姿凝爱屋及乌的，想先了解一下楚飞黄这个人再说。
小心翼翼的把红豆糕放进胸口，柳姿凝确认周围没人后，运起真气。
同样练过北阴玄冥功残卷，但和林苍夫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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