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院里一根人毛都没有了，全都组成一支送考队伍来到了学校后门口处。
这是凹院陪读爸妈第一次精诚团结出息集体活动，一路谈笑风生，更多的是给几位高三陪读妈妈们送上自己搜肠刮肚的祝福语。
飞飞为了省事儿，索性就统一祝福了：
“严姐还有二位石姐，余妈和张兰姐姐以及各位毕业班的爸爸妈妈们，祝你们各家孩子都金榜题名喜拿状元！”
几位妈妈或点头或合掌：“谢谢谢谢！”
富强妈妈忍不住调侃道：
“飞飞，都考状元怎么行呢？我儿子跟她们家孩子可差远了！我只想他考个本科就行了！那就超过我跟他爸了！一代胜一代我便知足哦！”
凹院高三妈妈几乎都穿了旗袍，寓意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不过张兰并没有穿，在她看来，一件旗袍最差的也要一百多块钱，穿一次就不穿了太可惜。她一直都没有改掉朴素的生活作风，还是经常穿着以前初中班主任给的那些旧衣服，有些颜色都褪白了。
陈山给她买的衣服她固执地没有接受，她说：“我们一天没有成为一家人，我就一天不能过另一种生活，因为一旦改变就回不来了。”
张兰这个山沟里走出来的人也算活得透彻了，道理显而易见：从苦日子过上好日子很容易接受，但如果让一个人从好日子一下子到苦日子，那是很难接受的。
张兰担心的是，明明她苦日子过惯了，突然过上了好日子，然后因为关系不稳定又回到了从前，那才是最可怕的局面！
石娟跟石家慧是一起定制的旗袍，枣红的底色配上古风的图案，看上去十分大气上档次。
大部队到了离后门十米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前面街道两边已经水泄不通了，路中间也不许走了，每隔两米远就有一个志愿者在维持秩序。
严姐想挤到学校门口去，拉着飞飞跟高音奶奶就往前走。
一批八卦大军连忙跟上去。
八班妈妈很快就瞅见本村的熟人了，连忙跑过去打招呼。
张兰不喜欢人多，所以往回走了一段距离，陈山紧跟在后面。
石娟和石家慧带着余妈，三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着，就不用被人挤来挤去，还可以看见大巴车经过。
这样一来，凹院大部队第一次聚集还没超过半小时，便四散了。
道路两边闹闹哄哄的，幸好有很多上班族来不了，要不然再加一条街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这些人里，除了高三家长之外，还有高一高二的陪读家长，他们早就听说学校有送考活动，所以都想来见识见识，也算是提前体验一下。
毫无疑问，程普各大小街道巷口已经能赶出鬼来了，跟万人空巷差不多。
有人在群里发视频，那是冲在第一线的陪读工作者。他们一大早就跟着孩子一起出来，找到学校门口最近的位置蹲守着，绝对是大爱无疆的精神。
视频中能看见学校门口的校领导在那自由讨论，貌似还有记者的身影。
“原来是周二立的妈妈呀！”石娟看了一眼发视频的头像说道。
石家慧忍不住笑了：“不是她还有谁呀！他们夫妻二人一定是最积极的！”
余妈紧锁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发...”
“哎哟还有二十分钟呢！”旁边一个皮肤黑黝黝的大姐大声答道：
“听说是9点8分5秒准时放炮出发！”
“985？”石娟瞪大眼睛：“看样子校长也信佛呢！”
“当然信，要不然怎么会有临时抱佛脚一说呢？”石家慧连忙合掌：“菩萨保佑！”
那位大姐奇怪地问：“他大婶，985是什么菩萨啊？是不是专门管考大学的？麻烦你们告诉我，哪天我去庙里多拜几拜！”
“额？这个...”石娟跟石家慧对视了一眼，不晓得如何开口。
她们开始打量起这位大姐来：她穿着做工粗糙的旗袍，说是旗袍倒不如说是一件长裙，因为那是直筒的，没有丝毫线条可言。
筒裙大姐选的颜色也十分奇葩，那是一种绿到家的绿，而且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点缀，板绿板绿的！
见石娟她们不答话，筒裙大姐更加相信985就是一位大神仙了，她立刻双手合十，眯起眼睛念念有词：
“如果985大神能保佑我儿子考个三本，我一定给他老人家磕十个响头！”
石家慧等筒裙大姐朝天拜了几拜再睁开眼睛之后，问她：
“大姐，你求菩萨保佑就为了保佑孩子上三本？”
“是哇！”筒裙大姐眼睛发着光：
“求一趟菩萨不容易，我就往高了说啊！听说大学有一本二本三本的级别，我肯定想求菩萨保佑我儿子考最多的本啦！”
“哦...”石娟跟石家慧互相看了看，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只是脸早已憋红求了...
筒裙大姐一块来的陪读妈妈直接就大笑不止了，其中一位捂着肚子笑着说：
“艾玛笑死我了！坤妈你可别再说了！笑死一幢楼的人你拿什么赔啊！”
筒裙大姐面露不悦：“你们莫笑我嘛！我家坤虽说成绩不是最好的，可也是能考本的人那！班主任说他能考个一本，我当时还求班主任费点心，拜托他管严一点，争取让孩子考个二本呢！”
“噗哈哈哈！”石娟终于没忍住，直接就笑喷了。
石家慧一边笑一边问：“大姐，你们班主任当时没跟你解释这些本的意思吗？”
“班主任解释个球哦！他当时脸一沉就不理我了！”筒裙大姐气呼呼的：
“你们说，我要求过分不？做娘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总不会有错撒！”
周围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只有余妈一个人，她自始至终像一道空气一样在旁边一语不发，依旧面无表情地发着她的呆。
“一想到我儿子马上要上大学，我就不能天天陪他了！我这心里哟，就不是个滋味啊！”
筒裙大姐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感动哭了，她用手背揩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又熟练地翻掌对着自己的鼻子，伸出拇指和食指，夹住鼻翼用力擤了一把鼻涕，接着随手轻轻一甩！吓得旁边的妈妈们只能你挤我，我推你地在有限的空间里闪避着。
石娟跟石家慧还没来得及皱眉，马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瞪圆了！只见筒裙大姐擤完鼻涕的手很自然地往旗袍胯骨处一放，来回擦了擦，最后还不忘拍了拍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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