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苏湛对自己桩桩件件满含血泪的指控，苏毅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苏璃忙上前去扶住他的胳膊，让他不至于撞上身后的灵台。
当年那些事情，她虽不清楚，但看着苏毅这副痛心的模样，她觉得当年应当是苏湛误解了苏毅的关心而已。
“苏鸣，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苏毅转过头去，朝着一旁沉默的苏鸣开口问道，声音中暗含期盼。
然而苏鸣却是抿了抿唇，沉默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以表明自己的看法。
“您对我们偏心，没关系，苏衡疯了死了，慢慢的这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可是您连对待这些孙子孙女都是一样！
当初您偏爱苏衡，我们且当是因为他修为天赋比我们高，可是苏璃呢？
她不过是一个废物，您也偏袒她。
就因为她是苏衡的女儿，您事事都给她最好的，做什么都依着她宠着她，您让您其他的孙子孙女心里怎么想？您让我们这些做儿子做父亲的心里怎么想？”
虽然没有切身体会，但光是听着苏湛这些话，苏璃似乎便能感受到他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愤之情。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是我看不惯苏衡看不惯苏璃。
是我让人栽赃她，也是我找人刺杀她，火是我让人放的，悬赏令也是我发的，跟清儿，莹儿都没关系。
既然她没死成，还找了靠山回来，要怎么样，任您处置。”说完这句话，苏湛便倔强地扭过头去，不再看苏毅一眼。
“你……你这个逆子！逆子啊！”
苏毅再次抬手指着苏湛，手指因为愤怒不住颤抖。
苏璃动了动嘴唇，但终究没有开口。
有句话说得好，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不过，她只觉得苏湛实在无理了些，当年爷爷对父亲严厉，对他们慈爱，他觉得是捧杀。
如今明明是同样的状况，他倒又觉得是偏宠了。
苏毅不带他们去战场，不过是因为依照他们两个的修为天赋，真上了战场，怕是刚上去就成了一抹冤魂。
至于天道院，收徒门槛那么严格，哪里有人当真走得了后门进去，即便进去，怕也是通不过每年的考核，最终死在练武场内吧。
“任我处置是吧？那好，我今日便废了你的修为，再把你这个好女儿送到清心庵去，让清云大师好好教导教导她！”
苏毅的胸口被气的不断起伏，说着，他便甩开了苏璃扶着他的手，周身渐渐凝聚起一股蓬勃的玄力，大掌慢慢扬起，准备朝苏湛攻去。
看到苏毅要动真格，苏鸣慌忙跑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
“爹，大哥他虽有错，但不至于此啊。”
“放开！”苏毅猩红着双眼，侧过头对着他吼了一声。
但苏鸣只是仍旧顽固地抓着他的手，阻止他拍下那一掌，又回头焦急地冲苏湛大喊：“大哥，你快走，父亲现在只是在气头上，你别硬撑啊！”
然而苏湛却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是闭着眼睛倔强地昂起了头，一副无所畏惧的挑衅模样。
“看看他！你看看他！给我放手！”苏毅气怒地鼓起周身玄力，猛地将苏鸣震到一边。
或许是也理解苏湛对苏璃做的事情确实无法原谅，苏鸣被震到一边，只是捂着胸口满目担忧与焦急地看着苏湛，倒也不曾叫苏璃开口为她求饶。
苏清一直瘫倒在旁，神色呆滞而痴迷，即便听到苏毅说要将自己送入清心庵，也是丝毫不为所动，更不会管顾此刻之事。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正在苏毅的手离苏湛的头只剩一拳之距时，一个焦怒的女声突然如惊雷般响起。
伴随着女声响起，一个年龄三十上下的女子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顺势跪倒在苏湛旁边，以保护的姿态搂住了他。
待她看到苏毅嘴旁那抹鲜血，更是心疼得瞬间红了眼眶。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是谁伤了你啊？”
“哼！”苏毅见到女子，虽不甘，却也是立马收回了手中玄力，又愤怒地将袖子一甩，顺势把手背到了身后。
苏璃看到她，唇角抿得更紧了。
这人是程太傅之女程梦莹，苏湛的妻子，也是苏恒三兄妹的生母。
从小到大，当着爷爷的面时，她便对自己极为慈爱，背着爷爷时，连说句话都阴阳怪气。
真要说自己厌恶之人，程梦莹绝对是首选。
苏毅抵御兽乱的这些时日，程梦莹也跟随皇后到了城外的万佛寺去祈福，如今大约是收到了捷报，便也就归来了。
“清儿，清儿你怎么了？”替苏湛拭净嘴角的血渍，程梦莹目光一转，看到了呆滞在一旁的苏清，又急忙爬了过去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双手抚摸着她的脸，不住颤抖，“我的宝贝女儿，你看看娘好不好，你看一下我……”
然而苏清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这是要干什么啊？啊？
您出去抵御兽乱，夫君勤勤恳恳打理府中内务，儿媳与皇后同去佛寺吃斋念佛，日日抄诵佛经为您祈福，但您这一回来，便是要置我一家人于不复之地啊！”
程梦莹脸挂清泪，一手挽抱着苏清，另一手牵着苏湛，冲着苏毅声声嘶嚎。
“若我这是不复之地，那他，”苏毅手指向苏湛，又转而指向苏清，“她，你们一家人又将璃儿置于什么境地，你们是将她置于死地啊！”
苏璃再次被展示在众人面前，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情绪，只是神情冷漠地看着程梦莹等人。
程梦莹一来，她便知道，今日这事，不管苏毅原订的怎么处理，最终都只能不痛不痒地过去。
不过也罢，时间还长，她不急。
程梦莹双目含泪地上下打量了苏璃一眼，神色显得愈发委屈了：
“您说我们一家子将她置于死地，可是她如今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
随即她又面向苏璃字字诛心地指责：“三小姐，我们一家对你虽无多少恩义，但你也不能这样陷害我们啊！”
“陷害？”苏璃冷笑一声，“他们做过的事，各自心知肚明便可，我还不屑行这种小人之事。”
“即便……即便如此，你现在不是也没出怎么事吗？”
听了程梦莹这番无赖之言，苏璃当真觉得心下无语了。
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还有，难道父亲忘了当初亏欠我而许的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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