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京城跟宫里都搜查了，废太子的尸体在议政殿，废太子尊的太后尸体在慈安宫。”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人还偷偷打量了一下皇帝的神色。
皇帝手里拿着一个人偶，这个人偶是被信王扔下来的，是秦玉娇的人偶。
人偶都有些脏了，布料已经磨毛了，想来这个人偶娇娇是从来都没有离过手。
“太后是谁？”皇帝摩挲着人偶问。
来人垂头答道：“是霍灵芝。”
霍灵芝？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来人提醒他：“陛下，霍灵芝是原威远大将军霍崇山的独女，是信王的未婚妻。”
皇帝想起来了。
有一回醉酒他那啥了霍灵芝，然后下旨要封霍灵芝为妃，但霍灵芝却不见了。
再后来，霍崇山暗戳戳地搞鬼，他就把霍家的满门给灭了。
当时他以为他这个弟弟并不喜欢霍灵芝，因为他这个弟弟根本不像别的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给未婚妻送东西，而且他还好几次看到他这个弟弟对纠缠他的未婚妻露出厌恶的眼神。
这人真是奇怪。
明明不喜欢的怎么后来就喜欢了呢？
并且还为了霍灵芝这个女人做到谋反这一步！
皇帝气得要死。
“他救回来了没有？”皇帝问来人。
“回陛下，信王暂时还有命，但郡主说命不久矣，她无力回天。”
“摆驾，朕要当面问问他！问问老九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帝阴沉着脸，来人退出去之后，他将脸埋在人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人偶上有娇娇的气息。
他后宫中这么多女人，也就娇娇能让他安心。
皇帝来的时候，周念在门口跟皇帝遇到，两父子都愣了愣，然后周念给皇帝行礼：“见过父皇，儿臣告退！”
说完周念没有半分留恋就走了。
“站住！”皇帝转身喊住他。
周念指了指门内：“他快死了！”
皇帝噎住了，只好让周念走，他去见信王。
皇帝的人先进医馆检查一遍，没有毒，没有埋伏，这才护着皇帝进去。
然后皇帝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信王。
信王身上有很多刀伤，床边不远处掉落着一把匕首，匕首上也全都是血。
他虚弱地抬眼看皇帝，努力勾起唇角：“你来了？”
皇帝皱眉看着他满身的伤：“谁干的？”他的人明明只射了他一箭。
信王轻笑：“你的好儿子！”
“恨我挑拨离间，恨我伤害他娘！”
“也许他是想折磨我，也许是想将我留给你，他没对我下杀手。”
“咳咳咳……”
“你想问我为什么是吗？”
“毕竟我若是想当皇帝，当年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
皇帝默然，的确，他手里这个皇位若说是老九拱手相让的也勉勉强强能说得过去。
“我是在还债啊……”信王的声音弱极了，皇帝若是不认真仔细地听就听不见。
“我欠霍家的，要还。”说到这里，信王努力抬着眼皮子看皇帝：“但我也不欠你，让南诏占了两个城池，一怪你的人太蠢，二怪你这个人心胸太窄，眼高手低……不然，南诏也会如北戎一样，至少失五城给大周。
让南诏元气大伤，至少十年二十年不敢犯边。”
“可惜我耗尽心血想两全其美，又不负你，又能还债不负她……到头来却还是……”
“咳咳咳……”
皇帝不服气：“朕是上天命定的天子，连雷神都……”
信王低低地笑道：“术士手段，雕虫小技，若我没受伤，皇兄想看多少，我就可以给皇兄看多少，别说雷神，就是玉帝我也能给皇兄弄来！”
皇帝：……
扎心了兄弟！他后悔来看信王了咋整？
“咳咳咳……为了你的江山，搭上了她全家，我欠她的，便应了她的事儿，如今还了……便了无牵挂了。”
“大周的江山……希望你能传给能守得住的。”
“这人啊……要无愧于心难，要无愧于天地更……难。”
说完，信王的手就垂了下来。
他走了。
唇角含笑走的。
那凝固在他唇角的笑容十分刺眼，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讥讽和嘲笑。
皇帝气坏了，他扑上去使劲儿摇晃信王：“你怎么能死？朕还没有允许你死呢！”
“你就这么死了还算什么事儿？”
“你没胆儿看大周的江山在朕的手里兴旺，在朕的手里强盛！”
他一边儿咆哮，一边儿回想着当年的事儿，当年他踏着尸山血海上位，的确为了那个位置坑害了不少无辜的人。
也的确用了很多很多龌龊的手段。
开玩笑，只要不是顺顺当当的继位当皇帝，但凡这个位置是争来的，谁的心不黑？
谁的手不脏？
老九这个人就是……就是……身在皇家，善心是多余的！
什么欠不欠的？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皇帝发泄完了，他看着双手的血，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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