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犯错的“惊恐症”就这样埋落在我的心灵深处,那种一做错事了仿佛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就会被饿死的感觉如影随形,时不时会跳出来折磨我。
后来发展到不只是洗碗时,做其它任何事情,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审视着我,那是一只魔鬼的眼睛,它像是在我身上了链条,让我不能动弹,让我浑身发抖,就这样抖掉了自己的半壁山河。
时光流逝,我也一天天长大着,我念人情淡漠,我念大千浑浊,爸爸妈妈的事我学会了不念不理不问,但我内心依旧迷雾成团,深感不适,却又找不到自己的出口?
直到读高中后,我开始迷恋上了读课外书籍,也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读到了一个词语:叫实用主义。
我想,爸爸妈妈应该就是书里所说的纯粹的实用主义者吧,在他们眼中,这些小者,弱者,老者,是有罪的,的确,像爸爸说的那样,小孩子是没有心的,所以可以把他们像个木偶人似的任意摆弄的,任意拍打的?是这样吗?
那时我坚信他们这套逻辑是不成立的,如果小者,弱者是有罪的,那是不是每个孩子一出生时,是不是都带着罪来到人世间的,所以要不断的折磨他们,为他们赎罪吗?这样下去,那么世间可能只存在两种人了,一种是自认为的完美无缺的坐登高堂的“神”,一种是浑身都是缺陷的只需干活且需闭嘴的“活死人”。
难怪我读初中的时候会变成了小偷,偷爸爸妈妈的盒子的钱,偷钱是拿来做什么呢,是用来买零食分享给小伙伴们吃的,是用来买漂亮衣服的,因为我想成为同学们眼中完美无缺的神啊,幸亏我很快意识的了,不然自己可能会从小偷变成大偷了,要维持“神”的样貌哪有那么容易的。
是的,越是被阳光照着的地方,总是有一个黑暗的影子。
爸爸妈妈不是神,我也不可能成为神。
如果他们是神,就不会打我了?神是无声无息的存在的。
如果我能成为神,那我为什么要偷爸爸妈妈的盒子的钱,只是为了在同学们面前装神弄鬼的。
人真的能变成完美无缺的神吗?对此,我是深深的怀疑的。
而纯粹的实用主义的爸爸妈妈,行使的就是“神”与“活死人“的逻辑,他们把自己当成了神,把我当成了“活死人”,还骗我说小孩子是没有心的,然后他们就可以随意使唤我去干活了。
我才不想当“活死人”了,这什么逻辑?每一个有用的人不都是从无用的孩子成长起来的吗?难不成能飞了,不用经过弱小阶段就直接有用了?什么狗屁逻辑?我深深质疑?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脑海里的在为自己的“无用”做辩护,因为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可以在无有与实用之间灵活切换的。实用于身,无用于心。
原来我八岁以后就在拿自己的“无用论”与自己爸爸妈妈的“实用主义”对抗了,虽成为了爸爸妈妈眼中的“小废材“,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我回过神来,把记忆拉回到了当下时刻,见大绪和悦悦又返回鸡蛋铺前了,正在训斥着这位白发苍苍的已经“无用”了的老太太,训斥着这个把他大绪从一个无用之人变成有用之人的老母亲了。
仿佛再次看到了八岁时的那个自己,而大绪和悦悦仿佛就是当年的爸爸与妈妈。我最初的判断没有错,大绪和悦悦也是一对纯粹的实用主义者,能者成“神”,他们永远是对的,正确的,弱者永远是错的,所以只能成为让他们眼中的“活死人”,这是他们的行世之道。
我压抑在深处的怒火,终于像火山瀑发似的,一喷而出,那是我好多年好多年成长在父母身边的受过的数不尽的委屈。
随手举起一盘鸡蛋,“砰”的一声往大绪和悦悦身上砸去。
“你们俩个才是臭鸡蛋呢。”
昊然也行动起来了,摊主正剥好的半碗的青豆,他拿起来就往大绪身上洒了过去,来了一盘青豆炒鸡蛋。
“昊然,快逃。”
昊然迅速拉着我的手挤起了人群里,躲到了市场里的一个深巷子里。
大绪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有没有发现是我。
我们往外偷偷一望,只听见大绪的声音:“谁?谁?臭王八仔子。”
我与昊然没有憋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昊然肯定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打的。
但因此我也完全醒过来了,大绪和悦悦根本不是我的爸爸和妈妈,谁让他们唤起了我当年那些不好记忆,对不住了,我心里默默的念着。
也幸好,遇到了大绪和悦悦,让我看见当年的那道心灵的伤口,伤口便会愈合了。
也幸好,是自己当年的‘无用’拯救了自己,让自己在父母身边才少挨了很多打,给自己成长之路留下了好多空白与天真,这才保全了这颗心。
此阵风一过,从此,我对大绪应该是无恨也无怨了。
我的怕犯错的“心理惊恐症”也许还会浮现,没关系,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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