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亮也看到他过来了。
刚才那下没有射门，他是有意为之。
一把枪，一个人，什么时候最能令对手恐惧？
是枪顶着对方的脑袋，自己的手指扣在扳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枪的那个状态最令人恐惧。
因此当陈小亮扣球过人时，刚才所有摒住呼吸的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杀红了眼的艾林希望用更加强硬的回击来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
而作为此刻的“执剑人”，陈小亮就是那个到了必要的时候，就一定会扣下扳机的人。
艾林在陈小亮调整步点要打门的时候，从右侧再次滑铲了过来，但这次，他的脚既没有贴着草皮，脚底的鞋钉也亮了出来。
既冲着球，也冲着陈小亮的右腿。
这已经是左轮手枪轮盘赌的死局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陈小亮右脚将球轰出，但球飞出去的同时，艾林的脚底也伸了上来。
陈小亮这次没有再收脚。
球以一道外旋弧线球飞向了球门的左侧，中路扑出来的利兹联球员慢了好几拍，根本就没能挡到球，后面的门将若埃尔等反应过来侧身跳出去的时候，手都没伸出去，球已经轰在了身后的球网上。
1比1！
曼联扳平了比分！
队友跑过来想和陈小亮庆祝，但陈小亮抬起了左手示意他们停下，然后原地转身，头微微往下，双眼俯视还在地上的艾林。
“换换换换！”场边的阿勒代斯赶紧让罗比·基恩换人。
因为他、利兹联的球员、包括场内所有的球迷都看到了，在最后两人的脚就要相撞的一刹那，艾林将腿一收、缩了回去，然后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他的腿是保住了，但他的胜负心在那一刻已经完全丢给了恐惧。
陈小亮就这样看着他，之前还恼羞成怒的艾林这时的眼神里只有窘迫和尴尬。
球场里一度鸦雀无声，只有赶到客场助威的两块看台的曼联球迷在拍手打着节奏齐声高喊嘲讽利兹联的口号：
“伟大的利兹属于冠军联赛！”
“伟大的利兹属于冠军联赛！”
“是哪个冠军联赛？”
“是英格兰冠军联赛！”
艾林慢慢爬起来，看到了场边换人的号码牌，低着头走了过去。
身后的陈小亮依旧看着他，就像一个骑在战马上的将军，在战场的死人堆里，看着已经投降的敌军低着头在撤退的样子。
他一直没有庆祝，直到替换他的美国后卫泰勒·亚当斯上场，他才转过头，扫视了一遍场上正站在禁区附近四处的利兹联球员。
几乎是一个一个扫视了一遍。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神里一直在蹦出三个字：
“还来吗？”
大多数利兹联球员都不与他眼神接触，少数的几个看到之后也是立刻避开眼神。
陈小亮甚至还瞪了一眼刚上场的泰勒·亚当斯，正往禁区跑的亚当斯被他这么一瞪，竟然脚下不自主拐了个弯，改变了方向往别处跑去了。
看完一圈后，陈小亮再对着自己的队友露出了笑容，塞斯科第一个冲上来搂住他：“亮子，牛逼啊！”
其他人也是打心底里的佩服陈小亮，就连替补席上的曼联球员也是有的张嘴、有的忍不住一边惊叹一边摇头。
往回走的路上，眉开眼笑的卡塞米罗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陈，在装逼这块，我真是没见过有谁比你更强。”
然后模彷了一下陈小亮刚才怒目全体利兹联球员时的表情。
陈小亮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样笑着说：“谁说我是装的，哈哈。”
“如果刚才那个艾林没收脚，会怎么样？”正在看电视的穆里尼奥问了边上的迪巴拉。
这场比赛是在中午，正好是大巴黎训练午休的时间，迪巴拉看到穆里尼奥不见了，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训练基地的会议室里看陈小亮的比赛。
作为一个业余的前职员球员，穆里尼奥尽管以教练身份看多了场上发生的事情，但却无法以身临其境的角度去感受球员直面的各种状况。
迪巴拉啧了啧嘴：“这种事很少有人敢做，这个艾林收腿是合理的反应。想当年阿兰·史密斯断腿，就是因为像他那样勇的球员少之又少。”
“这球要是两个人都勇到底，大概率陈的右脚脚踝外侧会和艾林铲球的右脚脚后跟撞在一起，以陈射门的力量，两个人的脚踝都会废掉，少则半年、多则八个月是上不了场的。”
穆里尼奥当然知道脚踝骨折，不管是内踝、外踝还是距骨外侧突骨、距骨后突骨骨折的下场。
随便哪一个都是会影响到职业生涯的大伤。
即便他已经身经百战，荣誉等身，但此时依旧沉默了好一会。
最终，他依旧看着屏幕，却对着身旁的迪巴拉问了一嘴：“你有见过比他更适合当队长的人吗？”
迪巴拉没有立刻回答，显然穆里尼奥的这个问题是有深意的，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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