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怅然道:”好容易有了线索,总不能断在我手里。“
胡小玉面无表情地道:”不惜丢了命?“
谷雨手忙脚乱套上棉袄:”战场上牺牲的性命更多。“
“我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案子,可以把你变成一个疯子。”胡小玉拧紧眉头:“如果我没有看到你半夜偷偷跑出去,恐怕你早就死了。谷雨,我不希望自己付出...付出代价救下来的只是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傻瓜。”
谷雨沉默地点点头,眼睛不敢看胡小玉,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个...方才...”
胡小玉绷着脸,缩在袖子里的两手紧紧攥着,佯装平静道:“我说过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会救你,总不能说话不算数,方才...方才仅仅是为了救人,你...你莫要多想。”
谷雨心中惭愧,但他给不出更多的承诺,胡小玉偏过头:“你只是醒了,并非好了,晚上有你的罪受,回去吧。”
谷雨答应一声,默默地跟在胡小玉身后,两人悄悄攀上海堤,眺望码头那一侧,只见海岸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两人借助夜色掩护摸入客栈,胡小玉一言不发回了房间,谷雨在黑暗中站立良久,最终叹息一声走入了自己房中。
彭宇和牛大力还在等待着他的消息,两人翻身坐了起来:“怎么样?”
“你的衣裳呢?”彭宇见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棉袄,嘻嘻一笑:“可是碰上女流氓了?”
“滚蛋!”谷雨白了他一眼,隐去胡小玉一节将今晚审问店中伙计以及摸入码头的事情说了,彭宇这才恍然道:“我说那对面大半夜不睡觉闹出天大的动静,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捣的鬼。”
牛大力却皱起眉头:“那男子究竟是谁?”
谷雨头昏脑涨地爬上床,翻身躺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夜探军营的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彭宇笑道:“那你岂不是连自己一并骂了。”
半晌听不到谷雨的回答,原来他已沉沉睡去。
这一晚果然如胡小玉所说,谷雨身体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仿佛又被扔进了炼丹炉,四肢百骸如被小刀切割,没有一处不疼,更糟糕的是脑袋昏昏沉沉,好似漫天打滚,上一刻旱地拔葱,下一刻急速坠落,偏生两脚始终踩不到踏实处。
翻来覆去,半梦半醒,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光大亮,谷雨才有了些睡意,身边窸窸窣窣,牛大力和彭宇陆续醒了过来。
他艰难地爬起身,脑海中一阵眩晕,又重重地摔回到床上,彭宇见他眼窝深陷,面色潮红,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意识到不妙:“你怎么了?”
谷雨道:“帮我倒杯水。”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败风箱,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彭宇给他倒了水,伸手在谷雨额头一摸,热得烫手,彭宇缩回了手:“麻烦了,也不知这地方可有郎中吗?”
“不行,”谷雨摇了摇头:“码头的兵丁亲眼见我入水,若是四处寻找郎中,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那怎么办?”彭宇着急地道。
正说着话,胡小玉爷孙走了进来,见到谷雨的惨状顿时傻了眼,胡老丈惊道:“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变成了这副样子?”
胡小玉走到谷雨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由地柳眉倒竖,重重地哼了一声。
谷雨做贼心虚,努力挤出笑容:“不碍事。”
“不碍事个屁!”胡小玉杏眼圆睁。
彭宇看了看谷雨,又看了看胡小玉,眼珠转了转,脸上浮现出狐疑之色。
胡小玉转向牛大力:“大牛哥,劳烦你去问问伙计,附近可能雇马车?”
牛大力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彭宇摸摸肚皮:“事已至此,先吃饭吧。”跑去大堂叫了吃食,咸菜加热粥,几人昨晚没赶上饭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风卷残云地吃了,牛大力这时也赶了回来:“可巧,东头便有一家脚力行,接货送货的多,店中只有一辆马车,被我抢了先。”
众人大喜,教牛大力用了饭,这才收拾行李,彭宇会了账,几人上了马车。
“搭把手。”胡小玉抱着一床被褥走出了客栈。
彭宇撩帘钻了出来,一脚踩在车辕上,饱含崇敬地向胡小玉比了个大拇哥,从她手中接过被褥抱进了车厢,又将胡小玉和胡老丈搀上马车。
照旧由牛大力赶车,他将马鞭在空中一挥,发出一声脆响:“走咯!”
车厢厢壁单薄,几乎没什么装饰,但胜在宽敞,胡小玉用那床被子将谷雨包裹严实,凶巴巴地看着他,谷雨浑身裹得粽子一般:“你是怎么把被子骗到手的?”
“自然是银钱开路,”胡小玉白了他一眼:“我说我们家少爷娇贵得很,不能让他硌着屁股。”
彭宇撩开窗帘,看着码头在视野中渐渐远去。一望无际的大海与天空连成一片,海面上波涛汹涌,星星点点则是货船、粮船,潮湿的海风夹着腥味送到面前,他转回头向胡小玉道:“咱们是要去金州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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