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旻的沉默，让自以为找到心理优越感的周父有些狼狈。
他没有去想周旻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善言辞，不懂沟通。
周父只当周旻心里还有怨气，他是在跟自己这个亲爸闹脾气。
哼！
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这些年，都是我养着你，你居然还敢跟老子摆脸子？
我可比你那个更不靠谱的亲妈强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让自己不再愧疚，周父竟脱口问了句：“你妈呢？”
“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周旻：……
他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智商足够高。
关键是，从小到大，类似言语上的攻击，他遭受了太多。
周旻其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愚蠢的大人，总是自以为是的用他们认定的伤疤去伤害孩子？
小时候，亲妈丢下他走了，就会有热心且善良的邻居问他：“你妈妈呢？”
“是不是不要你了？”
“哎呀，你也不能怪她，她也是没办法。”
“哎！你这孩子，长辈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吱声？”
“哟，还真是个小傻子啊，难怪你妈都不要你！”
你妈不要你=你不够好=你有错！
周旻用他那颗超乎寻常的大脑，认真思考，也没能理清楚这几者之间为什么能够画上等号！
话说，做父母的不履行抚养义务，将未满成年的孩子抛弃，这不是他们本身的错吗？
世人为什么不去指责、唾骂他们，却反过来打着“我关心你”的旗号，来伤害一个孩子？
到底是所谓的善良？
还是以善良为名，行恶毒之事？
明明自己并不在乎，也没有受到丁点儿伤害，如此无聊的游戏，这些年玩儿十多年都还不嫌烦。
如今，更是连自己的亲爸，都如此德行。
果然啊，人类就是虚伪、自私，还无比愚蠢。
周旻本就没有什么三观，亲情的缺失，甚至是来自于亲人的伤害，让他对人、对世界，更加没有依赖感、归属感。
“乐乐？”
“怎么又不说话了？”
“周旻！我和你说话呢，你好歹吱一声啊。”
周旻的继续沉默，愈发让周父有些恼羞成怒。
周旻：……还是老样子！
没有半点“进步”可言。
他只觉得没意思，抬手就挂断了电话。
周父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嘟，气得险些把手机都扔出去。
不孝子！
没良心的白眼狼！
脑子有病！
哦！
对了，他、他有病。
想到周旻的诊断书，周父高涨的怒气，这才稍稍得到了抑制。
他嗤笑一声，自我安慰着：“我也是被气糊涂了，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幸好我——”
及时止损啊，确定大号是个废物，赶忙练了小号。
他的另外一双儿女，或许不是天才，也没有展现出在某个方面的特长。
但，他们都是正常的孩子。
会哭、会闹，会跟爸爸妈妈撒娇。
这，就足够了！
周父可不想再弄出一个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的傻孩子！
“赶紧把他的户口迁出去，以后，他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可不是狠心，我好歹养了他十几年呢。”
“他也快成年了，我已经尽到了作为父亲的义务。就算是闹到法庭上，也不会判我有罪！”
“再说了，凭什么审判我？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再不负责任，也掏了钱。”
“不像顾青橙那个女人，她一走就是十几年，别说回来管孩子了，就是连个音信都没有！”
周父为了让自己心理平衡，继续把前妻拉出来当对照组。
还别说，这人嘛，就是需要对比。
有了更渣、更混蛋的亲妈，他这稍稍不负责任的亲爸，简直就是绝世好爸爸啊！
周父心里舒服多了。
对于周旻仅剩的那一丝丝的愧疚，瞬间消失无踪。
他只掰着手指数日子，等着周旻回家迁户口。
周父都想好了，若是周旻装糊涂、不愿意迁走，他就再多催几次。
不过，周旻并没有给周父第二次打电话的机会。
第二天，周旻，哦不，确切来说是撒旦，就从网上聘请了一个律师作为代理人，跑去周家，办理了迁户口等一应事务。
周旻才不会处理这些繁琐又无用的琐事。
为此，他不惜亲自创造了撒旦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
事实证明，撒旦确实好用。
它为周旻处理了90%的麻烦与琐事。
关键是，合理合法，理性得要命，根本不会留下半点漏洞。
顶多就是，略有些“不讲人情”！
“律师！这个小白眼狼，居然请了律师！”
“还、还把过去九年，以及未来两个月的抚养费都要走了！”
周父看到那个从骨子里透着精英范儿的律师，听完他的讲述，一股无名之火陡然窜了出来。
一直以来，周父都并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周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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