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奶奶又认真的看了顾野朝一眼。
看了一会儿，她正色的问：“孩子，你是从哪儿得知123事件的？”
顾野朝正琢磨着合适的说辞，坐在周奶奶身边的姜算算就替他接了口：“周奶奶，他是听他亲戚的亲戚的亲戚说的。”
“噢。”周奶奶差点被姜算算给绕晕了，不过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
当年，参与过123事件计划的，也就那么十几号人，她都记得很清楚。
顾野朝默了片刻，迟迟没有回答。
“是不方便讲吗？孩子。”
周奶奶向来都不喜欢为难人，既然觉得顾野朝暂且不愿意讲，她也就没再深入追问下去。
“不是，周奶奶。”顾野朝缓慢开了口，对周奶奶十分的尊敬：“其实，那位亲戚，就是顾老先生的儿子。”
其实，他原话是想说：从我爸妈那里听说的。
“呵。”姜算算突然冷冷扯了一下嘴角：“原来你跟顾公府真的有亲戚关系的。”
“只能算远房亲戚吧，毕竟我不是本土老顾家的。”
顾野朝撒起谎来，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姜算算一时之间，倒是深信不疑。
不过，他这些话，也只能诓诓姜算算而已，对于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周奶奶，是纸包不住火的。
周奶奶似已经知道他真实身份了，但想着他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便暗暗忍住没有揭穿他。
隔了数秒，周奶奶又一副深有感触的绕回到了她帮顾家媳妇接生孩子的那个话题。
“既然你说是顾沉讲的，那周奶奶可又要再叨叨两句了。顾沉和他媳妇儿夏纪这俩口子，脾气也是非常犟的。当年，夏纪怀着身孕已经有七个月了，整天还是呆在实验室里。”
周奶奶讲到一半，垂叹了一口气：“后来，可能是呆在实验室太久了，不小心动到了胎气，七个多月就生产了。那个孩子，是个早产儿。生出来的时候，小脸儿都是青紫的，连哭都不会哭……”
周奶奶目光深深望了一眼顾野朝，顾野朝神色一副淡然平静，桌底下的手，却是握得极紧。
其实，哪止是不会哭啊，当时，是她亲手接生的，她知道那孩子压根都没心跳了……
只是，最后不知怎么的，竟出现了奇迹。
“之后，说来也怪，被你妈妈秦音一抱过去，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声音可清亮了。”这话，周奶奶是对姜算算说的。
听到自己的妈妈，姜算算心底忍不住就泛起一股酸楚。
“你也许不知道，你妈妈和夏纪是感情很好的小姐妹。那时夏纪早产的时候，你妈妈也怀你在肚子里有两三个月了。”
姜算算眼底泛起一些晶莹的泪花：“周奶奶，您可不可以把我妈妈的事情都告诉我？她为什么当时那么执意要去探索外太空。她为什么生下我之后，就那么忍心的把我丢给外婆，为什么也那么忍心的抛弃我爸爸？理想对于她来说，真的大于一切吗？”
姜算算至今都想不通一个问题，十八年前，她妈妈为什么宁可抛弃一个完整的家庭，也要去追求她的理想？
是爸爸不够爱她吗，还是爸爸对她不够好？
她为什么那么忍心！
“是啊奶奶，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对我们讲吗？”周寂林边吃边说。
周奶奶拍了一下脑壳：“是啊，我今晚是有事情要告诉你们的。”
可是说着说着，她眼睛渐渐有些浑浊了，脑子里的记忆也开始错乱。
“我要跟你们讲什么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我到底要跟你们讲什么呢？我为何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啊，周老头子，你在哪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周老头子……”
“奶奶！”见自家奶奶的怪病又犯了，周寂林紧张的抱住她：“奶奶没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孙子带你去休息一下。等睡醒，爷爷就回来了。”
姜算算也赶紧握住她苍老的双手，安抚道：“周奶奶，我们不想知道了，您别难受，我扶您去屋里歇会。”
顾野朝也起身，帮忙把周奶奶扶了进去。
将周奶奶安抚睡下之后，他们仨又返回餐桌坐下。
周寂林食之无味，走去冰箱拿了几罐奶啤出来，递给姜算算一罐：“给，你爱喝的。”
这奶啤，是益生菌口味的，酒精度数极低，喝不醉人的。
姜算算撬开易拉罐的铁圈，拿起喝了两口。
周寂林又给顾野朝递了一罐，并开玩笑的说：“顾同学，喝了这奶啤，我们可就是生死之交了。”
顾野朝情绪淡淡，但也接过奶啤，轻轻和他干了一下。
泯了一口奶啤后，顾野朝忽然问：“你爸妈，没找医生给你奶奶治疗吗？”
周寂林苦笑道：“都找遍了，没一个能治好。可能爷爷不回来，奶奶永远就不会好了。”
姜算算抬起一只手，暗暗拭掉眼角一点泪花，安慰道：“周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们看她今晚的状态多好，可能就是刚才触景生情了，所以才又会突然复发了。我相信周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周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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