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还是承认。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而已。
言臻看着她,重复一句似乎说了很多遍,云淡风轻却又重若千钧的话:“叶翡是我妻子,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邵予琳看着叶翡,哭着笑道:“叶翡,你真好啊……”
就像刚一开始她说的,你好啊……叶翡,你好啊?
你真是好的让人不得不嫉妒,我十二岁就喜欢的人见面就选择了你,你坐着轮椅他也不嫌弃……你长得漂亮又怎么样,你是才华横溢的作家又怎么样,谁缺了那张脸,谁在乎你写过什么书。
谁也不在乎,可是他在乎啊!
他喜欢的人叫叶翡,不叫邵予琳啊!
叶翡,你怎么就没被淹死呢……你知不知道我多想让你消失?
水也淹不死你,流言蜚语也压不倒你,不过是因为他都护着你……可是谁来护我呢?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你啊!
我情愿他谁也不看,可是他偏偏眼里就只有你……
你都这么好了,老天怎么就不报应你啊!
而叶翡依旧道:“我确实很好,不需要你提醒了。”
她这个时候才明白邵予琳说的“好”是什么意思,只是好与不好,都也是叶翡的事,和邵予琳有什么关系呢?
“我那次给你道歉……我就不应该给你道歉,你就应该去死——”
“我并没有接受你的道歉,”叶翡的眼睛凌厉的眯起来,“邵予琳,如果谋杀都能用道歉来解决,那要司法审判机关是干什么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风雷惊动,凌厉微有杀气,也惊动客厅里除她和邵予琳之外的所有人,言臻直接揽过她的肩膀,皱眉道:“什么谋杀?”
其余人也都变了脸色,“杀”这个字落下很重,就像一块密度极大体积却极小的金属,即使只是一个字眼,却也能砸出个巨大坑洞来。
邵正源终于再保持什么和缓风度,其实在之前邵予琳终于肯出声的时候他就已经脸色难看,而路成芳咬着牙开始颤抖,她的手伸出去又拉回来,似乎很想将邵予琳带走或者给她一巴掌,扇去那些尴尬和羞耻,直到叶翡说出“谋杀”这个词汇,她才震惊的抬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谋杀?说话要讲求根据!”邵正源厉声喝道,“污蔑构陷也是犯法!”
叶翡似笑非笑,颔首道:“故意杀人也犯法啊,你女儿这个未遂犯不是好好坐在这里?还能花钱买通狗仔和抢手去算计毁坏别人的名誉……哦对了,那件事才过去半年,追诉时效还没过,那个叫杨玉研的女帮佣很好找到,她是实行犯没错,邵予琳怎么的也得是个教唆犯啊?还没有算她最后推我的那一下,我要是去报案起诉,她也就再多一张法院传票而已,反正我也活的好好的,最多也就判三年,你说是不是?”
“杨玉研?”言臻沉吟道,“是不是……去年八月底,茉莉被下了安眠药,你的轮椅手刹失灵,掉进水里那次?”
叶翡点了点头。
他说的如此清楚,至少沈婧清和言韬是懂了的,推一个身体瘫痪者入水,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沈婧清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邵予琳的眼神顿时变了,如果说之前因为她承认利用八卦舆论算计言臻让沈婧清愤怒和厌恶,那么现在就是深深的警惕和不敢相信。
“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这么恶毒!”
邵予琳忽然开始笑,边笑边哭,歇斯底里而偏执疯狂:“我就是想让她吃点教训!谁知道她会掉进水里……掉进水里也一点事没有!你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这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路成芳被她气的几近晕厥,她站起来两步跨到邵予琳身边,抬手就扇了下去。
寂静里一声乍然的脆响,和她怒极的痛骂:“混账!”
……邵予琳被她打的脸颊一偏,鬓发散乱里眼神依旧迸射出青紫带毒的妖火,她脸上的眼泪流淌成淅淅沥沥的小水洼,兀自呢喃道:“看,我说的对吧,你不也希望我去死……”
“疯了,疯了!”路成芳几乎站也站不住,她扶着沙发靠背,眼睛通红的骂,“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我没你这个女儿!”
邵正源眉头紧锁着,头疼的厉害,他低着头,却仿佛再没有抬起来的勇气似的。
世态无常。
前一刻还要为了女孩儿的名声和面子要回一个公道,下一刻就发现,原来所谓的公道就剩下嘲笑。
前一刻还是饱受非议的受害者,下一刻就发现,原来冠上一个杀人未遂的名头,如此简单。
可到底简不简单?
到底是什么将那个教养极好,从来听话的市长千金变成了一个恶毒阴狠的女人,一个……杀人犯?
难道真的只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吗?
如果你有一个从小就对你严格要求,分毫不能错了她规划好的路线的母亲,你是她的独生女,她对你期望高到离谱,她专制而精明,自己认为的“真理”全世界都得听从,在她身上你学到了极端自我,高高在上,还有盛气凌人,甚至目无下尘,和……控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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