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众人终于登上了鱼鼓岛。
白牙见到余临的时候啥都没说，直接把巫朌给的那只白盒子扔了过去——那里面是一只连目蛊，白色的。
放映出来的画面，是巫师公会门口的情景，那张盖了吴君印章、巫师公会和神只阁标志的告示，看得十分的清晰。
余临很是信守承诺，道：“我带你们去取九玄珠。”
九玄珠是数千年前，季玠安置在鱼鼓岛上的。后来，季玠死了，勾吴再无人能够破解天一遁甲阵，吴君便以九玄珠为中心，给季玠建了一座寝陵。
——这里，也是季子山的中心，是整个阵法的中枢。
再后来，周凝死的时候，尸体找不到，余临在这洞室给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原本是不合规矩的，但余临不在乎。周凝生前最敬佩的人便是季玠，死后能够与之畅谈，想必是高兴的。
地下墓室里机关重重，余临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破解这些机关，又用了十年的时间来掌握九玄珠的使用方法。
到季子山下的时候，摇光等人也都来了——他们这段时间都住在季子山上，凌波楼旁，书影的家里。
白牙给众人介绍，却发现阿念不见了，问道：“阿念呢？”
摇光回头，“刚刚还在呢。”
车越挑了挑眉，站在人群后面掩嘴笑了笑，眼睛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灌木丛。
白牙却是狐疑的看了眼摇光，“你没事吧？”神情看上去不大对。
摇光咧嘴，抬手搂过她的脖子，可劲儿揉她脑袋，“现在呢？”
白牙躲开她，“我错了！”
余临道：“墓室里有机关，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墨染先生一起来，他对这里比我熟。”
书影从后面走了出来，道：“不用，我来带路。”
白牙抬头，看了看已经转身的书影，又看了眼羽，再看向从自己身边走开的摇光——
真的、没事吗？
……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车越和萧南得知，白牙直接把九玄珠送给了星渊三人时，都颇有些怨念。
白牙问道：“车越师兄，你有没有可能有神玉之类的东西？”
车越道：“神玉没有，不过，有一颗七雪脂。”
星渊三人两眼放光，立马将九玄珠双手奉上，道：“车越师兄，我们跟你换！九玄珠换七雪脂，行吗？”
车越欣然同意。
白牙问道：“七雪脂是什么？”
展芦道：“不是神玉却胜似神玉。”
白牙呲牙，“说人话。”
展芦道：“传说，龙鱼族的一千滴眼泪，在雪山上埋葬七千年，方可凝聚成一颗泪滴大小的七雪脂。”
星渊点头，补充道：“龙鱼族是水族中的贵族，也是龙族的近亲。”
——显然，用水族的宝贝当礼物，比用羽族的圣物要好得多。
白牙对九玄珠和七雪脂都没多大兴趣，对季玠和周凝也没什么兴趣，转了一圈，见众人都在参观，转身，独自一人出了地宫。
她比较感兴趣的是凌波楼，这儿视野很不错，海景很是漂亮。另一边，季子山下是一座村庄，住的都是书影的族人。
村子的房子都是木头建的，街巷铺了青石板，刚刚抽新的青草还未长成便践踏进了泥地里，屋角的青苔上沾了污泥，几户人家的门口有人在晒太阳，闭着眼，脸上并不惬意，反而带着灰败之气。
水玉挨家挨户的送着扶阳岛的特产，一声一声的说着抱歉，书影的父亲墨染跟在他身后，沉默着行礼……堂堂大宗师级的高手，给普通人道歉，比六月飞雪还难得一见。
可是，每个人收到礼物的时候都笑不出来，那些躺在门口的“闲人”甚至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他们不是在针对水玉，更不是针对墨染。
他们只是……再无法画画了。
——他们，不是不愿睁开眼睛，只是，睁开眼睛，也再看不见光亮。
因为墨染的缘故，余临念着几分旧情，没有对鱼鼓岛的百姓下手。但，书影一族的族人还是受到了特别对待——
没有杀他们，但很多人不仅被挖去了双眼，还被切断了手指。
一场还未开始的战争，仍旧让这里的春日萧条得宛若寒冬。
造成这一切的，是海军，是黑巫师，还是，那些同样无辜的灵魂？
书影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冲进了海军军营，最后若不是墨染亲自出面，他能直接杀进余临的军帐。
墨染说，谁做的都不重要了。
墨染说，都还活着，就好。
书影哭了。
书影说，他的族人并不都是画师，但都会画画。
他们与世无争，一支画笔就能过一辈子。
书影说，对某些人来说，生命存在的意义就在于创造，当创作的灵感消失之时，就是他们的生命终结之时。
画画就是他们的生命。
没了创作的灵感，他们活着也等于死了。
灵感还在，却不能没办法画下去，他们活着，就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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