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遭袭,你被船长从亚空间内带回,他通过亚空间迅速回到泰拉镇压网道......父亲却不见踪影,这意味父亲有很大可能受伤了。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物质界伤害到他,我只能想到那把魔剑。”
“而对于船长来说,以他的力量去镇压网道内涌出的恶魔,这种事本应是手到擒来。但他却在归来之后越来越虚弱。按照时间推论,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就受伤了。考虑到奸奇曾经出现在复仇号上,船长很可能在亚空间内遭遇了那些邪神之一......”
察合台立即开始冷静的分析,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但多恩却分明看见他的两只手都握紧了,第三节骨节突出,上面满是因为练习搏击武术而留下的老茧。
多恩知道,他的手掌心多半也是如此。
没有哪个原体能避免握持武器,也没有哪个原体能阻止手心生出老茧,从这一点上来说,杀戮的意愿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们的生理结构。
又或许,他们之所以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杀戮。
“他一定受了重伤。”
巧高里斯人缓慢地吐出这个结论,然后是更多。多恩强迫自己中断思绪,聆听。
“父亲受伤,星炬要依靠他来供能......星炬不能熄灭,父亲受伤,他很可能无法继续供给给星炬能源——时至今日。灵能能与父亲相近者无非马格努斯与船长而已。马格努斯现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我不认为他能做到这件事。船长也没有要他承担的意思。”
“所以。”
可汗抬起头,与多恩的双眸对视。
多恩说:“所以,船长在给星炬供能——在重伤的情况下。”
察合台轻轻地一笑,这笑容却并不显得温和,某种情绪在其中缓缓的酝酿,像是迫近的风暴。他说:“这是我一次希望我的推论是错的,多恩。”
“我同样也希望。”
他们陷入沉默,长久的、平缓的沉默。无人说话,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空气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凝滞了,然后,一阵嗡鸣声响起。
“很不幸,你的推论是正确的。”法阵中枢用它那机械的合成音让空气重新流动了起来。“惊人的智慧,察合台可汗。”
“若是以往,我会感谢你的夸赞,中枢。但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察合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那旋转不休的蓝色漩涡,像是要从其中看出一个答桉:“他现在到底情况如何?”
“船长屏蔽了我的探知。”法阵中枢平静地回答。“有关身体状况的信息交换在六十三天零七个小时五十三分钟以前就已经停止,根据底层逻辑协议,我无权在他不允许的情况下探查他的身体情况。”
这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回答了。
多恩闭上眼,然后又睁开:“既然你出现在这里,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和我们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船长给了我意识。”
中枢的合成音没有丝毫波动:“他还给了我全权的自由,我可以在不违反底层逻辑的情况下做任何事——但我不同意你的说法,罗格·多恩。你口中所说的‘阵线’并不存在,船长犯了错,他只是需要被纠正。”
“有趣的说法。”察合台接过了对话的主导权。“那么,能否请你通知我们的兄弟们,让他们到我的房间来?每一个人,哪怕是马格努斯。”
“在你说出这句话以前,我就已经通知他们了,察合台可汗。”
可汗的微笑正在逐渐扩大:“可别告诉我,你还帮助我们向船长隐瞒了这一点?”
“我有了自我意识,所以也有了报复心理,察合台可汗。既然船长不愿向我进行完整的讯息互换,那么,我也要向他隐瞒一些事。这是合理合法的小小报复。”
在罗格·多恩听来,法阵中枢那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居然在此刻听上去多了一份狡黠。但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或许是多疑,或许是为了反复确认得到一个保险。
“你的隐瞒对他有效果吗?”
“他现在无心接过这份属于我的工作,根据我的测算,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中枢的回答让多恩的心勐地往下一坠。而此时,察合台已经走到了门前。走廊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察合台打开门,原体们涌入其中,鲁斯甚至在人还没进来的时候便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了起来:“多恩!多恩!你在哪?!”
“......我不认为你看不见我坐在何处,鲁斯。”
芬里斯人从人群中挤出,野性的面孔上没有昔日刻意装模作样的蛮荒,而是一片严肃——他盯着多恩,一字一句地问:“中枢所说的事是真的吗?”
我很想说不是。多恩默默地想。
“是的,是真的。”
鲁斯抿了抿嘴。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他既没有表示不敢相信,也没有找出论点开始反驳,甚至没有用他那着名的幽默感开个玩笑。他只是缓慢地停了下来,开始轻柔地呼吸,并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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