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兵马出个力!趁虚袭个黑山镇,不费甚功夫。事先都讲好了,难不成要食言?”
“之前出兵还道是出个力,走个过场。可俺却知高昌回鹘此番或要出兵南下支援党项,到时候怎办?”
童贯问道:“不知高昌兵马如何?”
阿里骨看着童贯神色,倒似在打量高昌的实力。
童贯也不掩饰道:“打下党项后,朝廷便与高昌接壤了,以后总是要打交道的。早些知道其底细,日后或也可作进取之用。”
阿里骨看着童贯这般毫不掩饰的进取之意,也是暗生忌惮。
他也算在宋朝拘役过数年,对国朝掌故十分熟悉。似李宪,童贯这等太监出来监军,各个不是好相易与。这些人专承人主心意而为,完全没有是非对错,用事自私冷漠,残酷无情,只是一意制造杀戮,以满足一己富贵。
宋朝皇帝用这等人,如何是国家之幸?
童贯短暂沉浸于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的雄心后,旋即转过头问道:“方才节度使说要什么报酬?”
阿里骨则肃然道:“打败高昌,乃甘为大宋天子驱策之事,至于能不能得黑山镇之事还请公公替俺主张便是。”
童贯闻言大笑,这阿里骨还是这么能屈能伸,司空言此人乃安禄山之辈,真一点不错。
童贯当即满天许诺,阿里骨自也是表了一番忠心。
不过这二人都是一丘之貉,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话,连一个字都不可信。
……
熙河路大军从凉州出发,便直入沙漠。
大军初入时还能在沙漠的边缘时还能见到不少油蒿,随之深入后沿途所见多是黄沙万里,路途上除了沙柳,乌柳之外,没有其他植物。
所幸沙漠之中大大小小的湖泊散布其中,党项人称这些湖泊为海子。
湖泊周围形成绿洲,宋军进军之前都已经探好地形,方便大军沿途补充水源。
兵马一抵达,人马骆驼皆往湖滩争相饮食。
杨大头爱惜牲口,自己口渴舍不得喝水,路上但见自己骡子渴了,立即解开车上的水囊给骡子喂上。
如今到了湖滩,杨大头一面让骡马饮水,一面将空的水囊装满,得空后方才自己掬一捧冰寒刺骨的水慢慢地喝了。
杨大头这才走了两百里多路,就看到大军的牲口沿途就已经倒毙了近一成。
不少民役只好自己背粮前进。
杨大头喝饱了水,心疼地摸了摸自家的骡子,对他而言这头骡子就是他的命。眼见骡子喝饱了水,在草滩上啃食起草来,到此杨大头才放下了心。
“启禀大帅,我军沿着湖滩进军,已扫荡党项部族帐五百以上。”
“启禀大帅,探马回报,党项的斥候已至黑水河上游。“
钤辖种朴快步向王厚禀告,甲胄铿锵作响。种朴脸上有一道横贯左颊的刀疤,是五年前与吐蕃人交战留下的。
“看来党项人早有防备,加强了黑水河守卫!“
种朴顺着王厚的目光望去,只见沙漠深处附近有党项部族的屯田,还有商队出没。
王厚转过身,宋军营寨里火把次第亮起,这位年少跟随章越出关征讨熙河路的大将如今两鬓已见霜色。
“传令诸将,酉时中军帐议事。“
中军大帐内,一座精细的沙盘占据中央。
王厚用马鞭轻点其中一处:“摊粮城党项人咽喉命脉,军屯要害,也是我师此番目标。“
沙盘上,这座土城如一颗楔子卡在戈壁与绿洲交界处,周围散布着细碎黄沙。
在李元昊死后,辽国与党项的第二次贺兰山之战中,辽国分三路进攻党项,南路军从幽州出发攻黄河河套附近,中路军从阴山南麓出发,而北路军则从绕过贺兰山,直接攻打河西走廊。
这一战辽国南路中路虽遭到了失败,但北路却大获成功中。先攻取了凉州城后,回头攻取贺兰山下的摊粮城,这一战党项大败,连李谅祚之母没藏太后等众官僚都被辽军俘虏了,之后辽军兵临兴庆府,在南路军兵败,中路军无功而返而下,逼迫党项丞相没藏讹庞向辽国乞和。
而这一次熙河路兵马将复制这一路线,不同是辽国是从东向西攻,再折返向东,而宋军是东面直出凉州,翻越沙漠后攻打摊粮城,再与泾原路,环庆路兵马会师于兴州城下。
“党项在此囤粮五十万石。“
王厚马鞭突然敲在沙盘边缘,“取此城,我大军凭粮可直取兴庆府!”
宋军最苦恼的就是后勤,党项深明这一点,之所以故意将粮城建在贺兰山的背面,就是防止宋军正面攻伐取粮。所以摊粮城一直是党项屯粮要地。
而这一次宋军从河西出兵,绕过了黄河天险,攻党项背部,直插软肋。复制辽国第二次贺兰山战役的大迂回战略。
帐中诸将低声议论。
种朴突然道:“我看党项兵马必在摊粮城周围设伏。我军斥候之前探查这里,皆为党项斥候所逐。“
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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