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约瑟夫感觉身上的迷彩服仿佛被某种力量影响了，衣服上竟然传来了古怪的力道，全身被这怪异的力道压倒，动弹不得。
他的记忆也出现了问题。
他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如何掏枪射击，如何动用鬼的力量。
对于一名佣兵而言，特别是一名手上沾染的人命无数的佣兵而言，忘记了如何杀死敌人就如同忘记了如何自己吃饭一般，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灵异的力量才能影响这一切。
眼前这名陌生的年轻人，竟然拥有这样的能力？！
而就在约瑟夫震惊之时。
“唉……”
面前，一名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的年轻人就站在他身前，静静地看着他，随即仰头看着天空上的明月，发出一声长叹。
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
李乐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人不自量力，喜欢找死呢？
喜欢找死就算了。
偏偏，这个人还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来刺激他。
这一刻。
李乐平的眼神格外冰冷，犹如针扎一般深入骨髓，让约瑟夫感受到他眼中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为什么呢？”
忽的，他开口了，声音低沉，似是在质问着约瑟夫。
“先生，我……”
约瑟夫神情窘迫，唯独没有任何的忏悔之意。
他在这时像是要辩解什么，哪怕他知道自己几乎是必死的结局，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人总是想要反抗一下的。
然而。
他的话终究是没说下去。
“砰！”
一声枪响，约瑟夫的嘴闭上了，因为他的左腿被子弹射出一个大窟窿。
子弹穿过他的血肉之躯，连带着飙射出的血液，在地上溅起一片石灰碎屑。
“嗯——！”
血淋淋的创伤竟然没有让约瑟夫发出惨叫，只是伤了一条腿之后，他自然无法再站起，只能被迫半蹲下去，整张脸涨红着，用力地咬紧牙关，像是憋住了那股气，这才没有发出惨叫声。
“疼吗？”
李乐平的声音很冷，这冰冷的语气让约瑟夫有些熟悉，像是在某种场合就听过这样的语气，只是他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在痛苦之中回忆起这熟悉的语气。
无法做出回答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多年的佣兵生涯，他给予过许多人死亡，也曾像今天这般用枪顶着某人的脑门，让其清楚感受到这来自死亡的可怕压迫。
只是，他没有料到，今天，他成了那个被人用枪顶着的人。
他从施以恐惧的人，转变成了被施以恐惧的人。
而他根本来不及回答李乐平的问题。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次瞄准了他的另一条腿。
当即，子弹穿透了他的腿骨，让他的身形一个踉跄，当即跪了下去。
“回答。”
依旧是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一刻，枪声如同警铃，让约瑟夫想起了这冰冷的语气他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那是很多年前，那时的他还没有出来自立门户，只是某个佣兵公司底下的一名佣兵。
他曾经在某次任务之中，在枪林弹雨中将目标擒获，然后率队突出重围，将目标交给了雇主。
这看起来就是一次充满了危险的任务，但对于刀口舔血的佣兵而言，这其实没有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事实上，任务越危险，赚取的佣金就越高。
可是，这次任务的结尾却让他印象深刻，直到今天都无法忘却。
当他将目标交给雇主之后，那名雇主就将目标处决了。
这很正常。
只是在处决之前，那名雇主就是像现在这般，让目标跪在地上，似是在做出忏悔的模样。
最后，在雇主一次次单方面的如同审判一般的质问之后，目标就被他亲手处决了。
没有给予目标任何辩解或是回答的机会。
因为从一开始，在雇主的眼中，目标就只是一个死人了。
之所以让目标多活那么一会儿，只是想让目标明白一个道理。
死亡的过程，是有多么痛苦。
想清楚这一点的约瑟夫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
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回不回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面前的这名年轻人根本没有从他口中问出情报的意思。
他只是在让自己体验到一种感觉。
一种死前的绝望和无力感。
亦如那几个被他和队友杀死的老人和小孩一般。
李乐平要让约瑟夫在这种绝望之中慢慢地死去。
他要让约瑟夫亲身体会到，生命从自己身体内渐渐流逝，但自己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无力阻止的感觉。
没有再理会约瑟夫，他要的就是约瑟夫一直跪在地上，同时面朝着那栋燃起的别墅。
在约瑟夫死之前，他要一直这样跪在地上，哪怕在他死之后，就算是尸体僵硬了，也得跪着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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