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黄见拖不动他，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
钟黎受不了自己在陆府的地位不如狗，不得不退了一步对陆霜道：“家主，今日之事我要解释。”
陆霜已经做到桌边，拿了纸笔写上了“休书”两个大字，道：“这还有的解释？”
钟黎道：“有。”
陆霜道：“能解释你早就解释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我不乐意听你花这么久编好的理由，你是不是很失望？”
随后她落笔边写边喃喃道：“陆府男侍钟黎，夜不归宿，偷情外女，流连青楼，以下犯上，不知悔改……”
钟黎：“……”
他贱，他就没资格跟她置气，此时不得不败下阵来直说道：“我起先不解释，是恼家主满不在乎的态度，为何不问我要一个解释。”
陆霜抬头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倒不是了？这解释还得我问你讨来？”
钟黎道：“可你态度满不在乎。”
陆霜笑道：“在乎你作甚？在乎了难过的不就是我了？”
“我怎会舍得让家主难……”
陆霜皱了皱眉，不乐意才这种时候听这些腻乎话，不等他说完就道：“说半天，你倒是解释啊。”
钟黎指了指陆大黄，道：“让他先出去。”
陆霜白了他一眼，“你自己跟他说。”
他说个锤子。
他挑衅地看了陆大黄一眼，抬腿就是一脚。
陆大黄被他这结结实实的一脚踹出去几步远，但嘴里还死死咬着那片袍角。
随后他飞快关起屋门，栓上门闩，身后传来陆霜的怒声。
“钟黎，你知道你比他狗得多吗？你闩什么门！”
钟黎转身大步跨到她桌边，伸手就要抽走那张休书，却被陆霜先一步护住。
他见状改了动作，双手撑在她桌上俯身看着她，终于解释道：“家主就没有想过，她或许是我的血亲。”
血亲？
钟黎和媚嫣儿？
听这姓也不是一家的啊。
陆霜木讷道：“你别跟我说她是你娘。”
怎料钟黎面色淡定道：“差不多。”
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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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道：“你娘比你大七岁？”
钟黎道：“我娘的胞妹。”
这话一说完，室内便陷入了沉静。
媚嫣儿……是钟黎的小姨？
那于都督不就是他姨夫？
这家伙在东厂居然是有后门的。
半晌，她一脸麻木地问道：“你娘姓媚？”
有这个姓吗？
钟黎道：“她因往事进了青楼才起了这个花姓。”
他继续道：“于都督走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听到这陆霜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她若是知道是如此……
可是他没说过，这种事鬼才想得到。
她道：“若真是如此，你为何又出来了。”
钟黎道：“她知你误会了，不愿看到我被逐出家门，叫我来哄你。”
陆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外头的陆大黄方才还吠叫了几声，听里面没有了声响便安静了下来，陆霜亦是没了气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平视着看见钟黎没有整理好的衣襟，心想一码归一码，媚嫣儿的事可以过去，但他方才在外面发狗疯的事可过不去。
于是她又拿起笔，把“偷情外女，流连青楼”这两句给划掉，接着写道：在外宣淫，违背家主。
这是还打算休他？
钟黎挡住了她桌上大半的光，但这也不妨碍她继续写。
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动了动，缓缓站直了身，道：“家主若还是想休我……”
陆霜笔下一顿，道：“你待如何？”
正等着他回话，怎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那张休书，道：“我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说罢他将那休书撕成两半，放到火上烧了。
陆霜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烧一份，我还能写千千万万份。”
钟黎道：“家主尽管写，少烧一份算我输。”
他说着半眯着眼看向陆霜，语气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狗皮膏药！
陆霜被他看得心头有些颤，微抬了一下眉毛，道：“钟黎，你就这么舍不得我陆府？”
钟黎道：“是舍不得家主”
陆霜漫不经心道：“你别说你是真的动情了，就像于都督对媚嫣儿那样。”
这话像是问住了他，钟黎站在火光边上，一双桃花眼已褪去了红潮，理智清白地看着她。
陆霜见他这样冷静下来的模样，忽然觉得心口有些沉闷。
少顷，他回问道：“家主可愿做媚嫣儿？”
他这是不敢正面回应，把问题丢回来了？
陆霜有些自嘲。
她信这世间有万般真情，但不奢望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亦能信钟黎对自己有情，但不敢与任何人相比较。
他们之间或许在朋友之上一点，但若是说像于都督和媚嫣儿一般，一个不在乎阉人之身，一个不介意青楼之地，那他们怕是还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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