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辽事前没有与特战师那边沟通，所以也并不清楚钱天敦为了引进人才，会准备什么样的待遇条件。但陈平辽久居北方，却很了解边疆地区的状况，要在帝国边陲做官，那的确得需要有一些过人的素质。
所以他打算看一看，这些盐商子弟是否对今后要去到的地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不知各位以前有没有去到过海外地区，或者是帝国边陲，须知这类地区与国内的环境大不相同，不仅没有国内那么优渥的生活条件，有些地方甚至可能还很凶险！”
“战事、疾病、陌生环境……还有很多你们在国内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天灾人祸，随时能取人性命，死后尸骨棺椁也不一定能运回故土安葬，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吗？”
戴成荣不动声色地听着陈平辽描述，他从军多年，参与过多次军事行动，早已看淡了生死之事，陈平辽所说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
不过另外几名盐商子弟终究只是普通人，就算曾经去过海外，也都是家族生意所及之处，没遭遇过什么真正的凶险，听了陈平辽这番话不禁有些紧张。
陈平辽从这些人的表情上便能推测出他们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帝国边疆资源有限，一向不养闲人，不管是北方大区，还是特战师的辖区都一样。各位要是只想着到了当地做个不管事的官，混上个三年五载，拿到资历后再调回国内寻求晋升，那我就要在这里劝退了。”
陈平辽要是继续说下去，这帮盐商子弟的信念只怕难免会有所动摇，戴成荣连忙干咳一声打断了话头：“小陈大人，其实有关去往海外就职之后的情况，我们也有逐步在作相应的人员培训，以帮助他们调整心态，尽快适应环境。”
“我们准备送出去的人员多是文职，识文断字还行，但带兵打仗这种活大概是干不了的，上边的意思就让他们在当地担任一些民政后勤的职务，小陈大人也莫要对他们期望过高。”
陈平辽笑了笑道：“在下考虑不周，让戴兄见笑了！”
陈平辽虽然一直以“戴兄”相称，但戴成荣却不敢乱了规矩，仍是一口一个“小陈大人”地叫着。
论身份地位，陈平辽是北方大区的少主，又是身份特殊的开国元老之后，戴成荣无论如何也不敢平辈论交，更不敢指责陈平辽所说有问题，只能婉转地说明情况，提醒对方不要对盐商子弟的要求过高。
戴成荣使个眼色，在场几名盐商子弟心领神会，立刻向陈平辽表示，为国效力责无旁贷，不管最终去到何处任职，都将尽心尽力做事，绝不辜负执委会和海外大区的信任。
光是这样的口头表态，陈平辽自然不会全信，不过他眼下能做的也的确不多，能拿到这样的表态，已经是戴成荣等人看在他“小陈大人”这个身份上所作的配合了。
陈平辽又向这些盐商子弟问了一些天文地理、时事新闻之类的杂事，从回答中判断这些人是否有酒囊饭袋的嫌疑。
不过戴成荣挑选出来与陈平辽见面这几人，素质倒也真还不差。这些年轻子弟在幼时便被送到舟山的官办书院接受海汉式教育，有两人甚至还去三亚留学过几年，是真正见过世面的年轻一代，学识即便相比陈平辽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回应陈平辽的话题也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陈平辽一番询问下来也觉得颇为满意，眼前这些与自己岁数相仿的年轻人，虽未经历过什么风浪，但具备一定的文化基础和办事经验，应该正是钱天敦所需要的地方官员人选。
只要这些人自愿前往特战师的辖区，那对钱天敦的大计必然会是一股不小的助力。陈平辽暗下决心，一定要助力此事尽快落实。
陈平辽道：“各位仁兄有心远赴海外协助特战师，钱大帅必然十分欣慰。各位若是有什么需求，现如今便可告知在下，一定尽力予以满足。”
陈平辽知道这些人出身富贵并不缺钱，远赴海外的目的也很明确，一多半就是为了那个唾手可得的官身，并由此踏入仕途。
陈平辽不是特战师的人，自然无法在这里就给他们封官赐位，不过倒是可以替他们将个人要求直接转达到钱天敦那里，省去中间拐弯抹角的传话环节。
戴成荣却是有些误会了陈平辽的意图，认为这也仍是在替特战师考验盐商子弟的心性，当即干咳了一声插话道：“小陈大人，要说有什么要求，就是恳请钱大帅那边能多给他们一点适应时间，让他们能逐步熟悉环境和公务。”
陈平辽点点头道：“这个理所当然，就算戴兄不提，也一定会照此安排。”
这些盐商子弟都以戴成荣马首是瞻，既然他已经发了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向陈平辽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
陈平辽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戴成荣见陈平辽似乎还算满意，心情也为之一松。他就担心陈平辽要是对盐商子弟不满，导致特战师那边否决了这项合作计划，这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竞争副师长的前景。
用过晚饭之后，戴成荣找个借口先遣退了闲杂人等，厅中只有他与陈平辽二人，这才开口询问自己所关心的事：“小陈大人此次到杭州，可曾去见过石大人？”
陈平辽道：“我才刚到杭州没两天，石大人那边暂时还没去，不过小石大人倒是已经见过了。”
陈平辽闻弦歌而知雅意，心知戴成荣不会无端问起此事，之前与石成信会面时便已听他说起过戴成荣的晋升事宜，这是拐着弯想从自己这里打听一点消息了。
鉴于刚才的会谈过程中戴成荣十分配合，陈平辽心情不错，也跟着戴成荣的叫法，将石成信称为“小石大人”。
戴成荣脸上露出热切之意：“小石大人可曾透露过什么消息？”
他想陈平辽既然会找自己面谈盐商子弟出海之事，那就说明石成信应该将此事前因后果都告知了陈平辽，说不定也连带把有关自己升迁之事也讲了。
毕竟陆七师副师长职位、盐商子弟出海，以及东海大区与特战师在官方层面的合作，这几件事之间都有着密切的关联。
陈平辽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先把盐商子弟这事办妥，其他的事自然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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