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的语气很淡然，仿佛只是和她随便闲聊一般。
“喔。”云染抬起一只手，拿着吸管，又搅拌了几下芒果汁，没去喝，开口的语气和北漠瑶几乎没差别，都是那样轻描淡写的随性：“谁唱的？”
北漠瑶抿了一口芒果汁，有问必答的说了原唱的名字。
“没怎么听说过。”云染真的佩服起了自己，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甚至眼皮都带眨的。
北漠瑶淡淡的“嗯”了声，过了会儿，说：“我也不怎么熟。”
云染还没想好要怎么接他这句话，他又开口了：“我之所以知道这首歌，这个歌星，是因为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她吧……
云染脑海里刚闪过这个想法，北漠瑶就接着继续又开口说：“她唱给我的听的，在万亿步行街的音乐喷泉广场。”
“那晚，我和她先去看了电影，之后去陈记吃饭，然后两个人在步行街上散步……”
“……她跟我说了很多话，让我不要吸烟，不要喝酒，还说要给我唱首歌……”
云染真的没想到，北漠瑶竟然会直接回忆起往事。
在她听到《终点》这首歌时，她就极力的压制着脑海里的回忆，不让那些过去浮现出来。
可是北漠瑶这么漫不经心的一句又一句的话，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的记忆唤醒，那一晚，她唱歌给北漠瑶听的画面，仿佛昨日重现一般，在她眼前一一飘过。
“她的歌唱的很好听，我觉得，比原唱还要好听……”
昨天，他在看到她腿上的伤疤后，尽管她反应和话语说的那么完美无瑕，可他还是没信。
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觉得她是小麻烦，经期、伤疤，两样相同撞在一起，让他的感觉变得格外强烈。
所以他在回北京的这晚，来了这样一场密集的试探。
然而，真的跟她谈起那些往事，此时胸膛里涌现的，却是满满的遗憾和伤感。
北漠瑶怕自己还没试探出来，就先败了场，他从兜里摸了一根烟，礼貌绅士的问：“可以吗？”
云染端坐在椅子上，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一身的伪装就散了。
她冲着北漠瑶轻缓的点了点头，开口的声音，远比她想象中要平缓：“可以。”
北漠瑶点了烟，抽了一口后，心头的情绪明显的缓和了许多，开口的声音，也静淡了下来：“那晚，我还跟她说，我们生个孩子吧，她答应了我。”
“唱完歌后，我还主动回吻了我。”
“开车带她回家的路上，我觉得她心情有些不好，带她在路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几个店铺门口，玩一个游戏。”
“那个游戏，就是在人民币上写心里话，然后花出去，看看会不会有一天，流转到对方的手里……”
说到这里，北漠瑶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他和她经历过的往事，此时被提起来，难受的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有她。
云染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情感在崩溃，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伪装多久，她另一只藏在桌子上的手，用力的掐着掌心，用剧烈的疼痛逼迫着自己清醒着，伪装着。
她回视着北漠瑶的眼睛，清澈干净，眼底没掺杂任何的情绪。
她望着吐眼圈的他，看了大概十秒钟，再三确定自己开口不会露出任何的异样，才佯装出几分羡慕的开口说：“顾总，你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好浪漫。”
北漠瑶没接她的话，径自的继续说：“回到家后，她睡了，我没睡。”
“我一个人偷偷地爬起来，重新折回了我们做游戏的那个地方。”
“我想知道她的心事，所以就去她花钱的那个店里，拿更多的钱，想换回她的钱。”
她知道，那晚他拉她去做游戏，是看她不开心。
但她不知道，他原来还偷偷地折回去过。
他为什么要折回去？为什么想要知道她的心事？就像是他为什么非要执意的找出谁是梁豆蔻的替身？
云染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仿佛随时都要崩溃一般。
“只可惜，结局有点差强人意，我没能找到她写字的那张钱。”
“其实我对她了解并不多，更或者说，我对她一无所知……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我一直都喊她……”北漠瑶顿了顿，像是故意一般，盯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而又深邃，开口的声音，温和而又撩人：“……小麻烦。”
云染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眼睛有些发酸，是那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她不能让他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今晚肯定要败露在这里了。
云染微微避开一下北漠瑶灼热勾人的视线，悄悄地在桌下，摸了手机，凭借着记忆，飞快的找到通讯录，按了第一个通话的人，拨了出去。
那是许温暖的号码。
她临上飞机之前，和她通过电话。
电话响了不过一声，她就挂断了，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在北漠瑶的注目下，没有片刻犹豫和停留的端起芒果汁，递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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