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中倒映出了画面。
画面中，粉身碎骨的曹满，早已经不成人形的曹满在怒吼着，反抗着。
那份炽烈的战意，那份极致升华后的决心。
让老人无法再继续无视下去。
老人环伺武碑山。
轻叹了一声。
山间平静，微风徐徐。
他一步踏出。
瞬息而已。
便横跨了万里山河。
他出现在了青城山空，袍服飘摇。
白发，白眉，白胡，白衣。
这是一位浑身皆白的人影。
“踏足人族域界，就要付出代价……”
“人皇之力尚未散去，这便是规则。”
“神皇，身为皇境领域的存在，应该懂得规则，并遵守规则。”
“这般无视规则出手，恐怕是有些不妥吧。”
淡淡的声音，激荡在苍穹之上。
下一刻，老人手掌五指一攥，化作一拳。
一拳横推！
这一拳，平平无奇。
仿佛一个市井间的小老头，平推出一拳。
但是，朴素之间，才见风华！
平地起惊雷。
无数的砂砾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
没有什么规则锁链！
但是，所化的一拳，直直的朝着神皇一掌砸去！
曹满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中有惊诧，惊诧之后……则是释然。
曹满犹记得当初他讨教云麓书院，被一拳打出，退后三千丈！
不是他曹满足够强，才退三千丈。
而是云麓书院中的前辈，让他退三千丈，所以，他才退三千丈……
谢顾堂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曹满根本无法知根知底。
哪怕生命走到尽头，曹满其实也还有一个巨大的遗憾，那便是他无法知道谢顾堂的实力到底是几何。
曾经他意气风发，屹立在人族武道巅峰，志得意满的时候，是在云麓书院那后退三千丈中，幡然醒悟。
若非如此，他曹满可能会被力量所迷失了意志。
不过……
如今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知道，谢顾堂身负重任。
他轻易不可出云麓书院，可如今，他依旧是出现了，为他挡下神皇一拳……
曹满心中有着感激。
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心头的遗憾也能得到弥补。
原来，谢顾堂，这么强！
当初那三千丈……退的不冤。
……
……
橙州。
程王府。
背负着手，眺望着远处天际的程王，衣袂飞扬。
他的瞳孔深邃无比，看到了天地之间一切能量的变换。
他看到了那虚空之外，拍下的缠绕着规则力量的手掌。
亦是看到了那走出了云麓书院，走出了武碑山，一步踏出，宛若斗转星移，横推一拳的白发白胡谢顾堂。
程王的嘴角微微上挑。
“不枉吾千年的等待。”
一声轻笑，一声痴语。
程王的身形瞬息化作了光，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道道仙光，破灭幻灭。
云麓书院。
门前。
一个瞬息而已。
程王竟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出现于此。
程王笑了笑。
背负着手，迈出步伐，随着他前行，无尽的仙光都在迸发！
云麓书院内。
蓦地，地动山摇。
恐怖的人皇气汹涌而起。
武碑山上，每一座碑庐下的武碑都在颤抖，都在震动。
而洗尘桥上，亦是有光芒在幻灭！
……
……
拳与掌碰撞！
神皇的一掌恐怖绝世，缠绕着无数的规则锁链，这是属于皇境特有的威压。
但是，谢顾堂却是不躲不避，无所畏惧，他仿佛调动起了整个人间的人皇气，于一拳中展现风华。
这位枯坐山巅的老人，于此时此刻，一拳惊世。
神皇的一掌，其上的规则锁链在纷纷崩碎。
谢顾堂的一拳，老而弥坚！
竟是将漫入人族域界的神皇一掌，硬生生的给平推出了人族域界的范围！
这一刻，天地死寂！
曹满浑身血肉不成行，早飞灰湮灭。
在破灭和重组中不断的损耗和消弭。
他大笑起来。
他深深的看向了谢顾堂。
“多谢。”
随后，曹满脊梁挺的笔直，仿佛天地在这一刻都为之一震和明亮。
“我的时代，即将落幕。”
“但我依旧要在战斗中死去，在辉煌中落幕！”
曹满须发飞扬，眸光如铁。
他的时代，的确已经落幕。
他镇压人间武道百年。
如今，人族出了许多优秀的后辈，曹天罡，陆慈，徐秀还有……方舟！
人族的未来属于他们。
人族接下来的时代，将有他们引领风骚！
而他曹满的时代，结束了！
旧大庆早已经分崩离析，小皇帝死去，皇族老祖死去，而他曹满，也属于旧大庆的人物，也该在波澜中落幕！
不过。
他曹满，要选择一个轰轰烈烈的落幕！
在战斗中，窥得武道巅峰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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