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程绎奇异的盯着那马上之人，凝神的专注让他情不自禁的从人群中探出身子。这不是上次在客栈里看到的那个人吗？
他的身材原本修长高挑，此刻在一众人群堆里着实显眼。
白色骏马离他越来越近，经过他身边时，带起的风吹起了挡在眼前的发丝。那人仿佛朝他看了一眼，忽然勒住缰绳迫使飞快奔跑的马儿停了下来，白马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临德玟浠朝人群堆中遥遥望了几眼，那些千篇一律的脸上带着仰望和敬畏，除此之外她再没看见别的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是因为方才的心跳忽然乱了拍……
程啼死死的按着他的头，两人蹲在人群堆中，惹得不少人注目。
程啼故意道：“叫你乱吃东西，现在肚子疼了吧。”
“……”程绎拍掉他的手，捂着肚子一副很痛的模样。
程啼哼了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看过瘾没有啊，你等会再给我瞎跑就不用来找我了！”刚才人潮涌动，咋一眼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把程啼吓坏了。他四处找他，却看见他一脸惊奇的望着街道。好在他来的及时，否则兴许就被发现了。也不知临德玟浠停下来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挥鞭驭马的声音后，程啼扶着程绎站了起来，人潮渐渐散开，大家各忙各的，拥挤的街道上，没有人再往蓬头散发的人多看一眼。
“我，我好像认识他。”程绎憋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程啼的太阳穴突突一跳，他缓了缓神，小心道：“你，你在哪背着我认识的？”
“是，是客栈里那个人。”程绎说完，沉默了。他的心里，又变得有些难受，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呼吸困难。越来越难以呼吸，越来越难受，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程啼，我好难受，难受。”他的脸皱成一团，凌乱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程啼惊恐的发现，他没有听到程绎的呼吸声。程啼连忙拍着他的背，怒道：“呼吸啊，程绎，吐气……不不不你别吐气了，吸气，吸气！”
程绎艰难的尝试了几下，脸色难看道：“不行，我不会，怎么吸气……”
程啼把他拽到角落，撩开发丝一看，程绎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憋的面红耳赤。程啼咬了咬牙，朝他的腹部砸了一拳。
程绎吃痛的蜷曲身体，大口的喘着气：“你，我，程啼你下手真狠！”
程啼斥道：“再不狠点你就窒息而死了。”顿了一下，“你该不是中毒了吧？”
“我，”程绎想了想，“我只是看到那个人，心里有些奇怪的感受。”
程啼眼珠微转，道：“你该不是觉得他的模样比你好看，深感自危吧？”
程绎斟酌了会，道：“他的确挺好看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人群中……”
程啼噎了一下，不再说话。
?
“高画师，这事杂家真的做不了主。”御书房的总管太监全浮为难道，他瞧见四周并无他人，小声道，“上卿大人是宫中的禁忌，提不得的。今日你问的这话，杂家就当没听到过，你回吧。御书房这画像，就别妄想见着了。”
高成算是宫中的老臣了，行事又颇得帝心，连帝上都给他几分面子。全浮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高成三步一停的叹着气离开御书房，远远的，看见帝上快步带风的身影正朝此处赶来。他连忙侧身退在一旁，低着头道：“参见帝上。”
临德玟浠的步子慢了下来，“高画师？来御书房找孤何事？”
不禁握紧手中的画纸，他道：“没，老臣没事。”
临德玟浠注意到他手中的画纸，道：“这是？”
高成有些慌了，“这…这……”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不料磕碰到台阶，好在及时抓住了旁边的花坛，只是，手中的画卷落在地上。
临德玟浠沉吟道：“高画师为何如此慌张？”
先他一步拾起画卷，她本不想看，毕竟高成一直是兢兢业业的老臣，本本分分做事，他自小进宫，身世背景简单，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她近来烦心事颇多，亦不愿再多添一条。
可是，画上人的眉眼让她卷画的手停顿了。
摊开画卷，是一个蒙面之人。眉眼……是如此熟悉。
她沉声道：“这画，哪来的？”
高成知道瞒不住了。
“启禀帝上，这是素水县衙门要通缉的一位蒙面之人……”
她重复了一遍“蒙面之人”，神情凝重道：“你到御书房来，是为了看御书房里的画？”
“……是。”
临德玟浠不再说话，大步走进御书房。她往一处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墙壁按了一下，墙壁瞬间凹陷，随后吐出一只暗格。高成进来时，只看见一幅被封存完好的画，红丝捆绑的画卷精致非常。
她很快打开那幅画，动作虽快却非常小心翼翼。
朝思暮想的眉眼出现在眼前，她不由得撇过脸，又忍不住想再看一看。她蒙住画中人的半张脸，身子一僵。高成手中那副画上的蒙面人，是他，无疑。
她方才一眼便看出来了，只是，不敢……不敢存有一丝风险去胡乱猜测。
“素水县。”
又是那匹白马在京都城中池骋，众人有序散开。好在，这次程啼死拽着他的衣角，这才没被人群挤散。
蒙住程绎的眼睛，道：“别看。”
程绎闭上眼，道：“好。”
马蹄声很快消失，人群又遍布街道。
两人寻了一处偏僻的饭馆，包了一间雅间。正准备掏钱时，程啼摸包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摸遍自己的口袋，道：“钱袋被偷了。一定是刚刚小偷趁人多的时候把钱包顺走了。”刚刚他只顾着程绎道动向，根本没注意腰间的钱袋……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程啼说完，打开了窗户。
“我去吧。你歇着。”
“你？你就算了吧。”程啼嫌弃道，“你留在这，要不然会惹人怀疑。”他看了看楼下环境，侧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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