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卿大人这是中了摄明散，摄明散以粉末状态入了眼，捎待休息，一会臣带上卿大人去月明寒潭清洗眼睛。”年仅三十二岁的张太医医术却极好，他整理好药箱，眼角闪过什么蓦地一愣，疑惑的问：“大人，你的手？”
鹤廷翊挽起袖子，神情微冷：“劳烦张太医替我把手腕包扎一下。”
“哦好，好。”明显是被细物勒出的淤青和血痕，痕迹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他偶然在牢中救治一个重囚时见过类似的伤痕，这东西基本上配套使用，奇怪的是，他的左手却没有。张太医小心问：“大人的手掌全使不上劲？”
“嗯。基本被手腕那一处隔绝了联系。”
“大人…”张楼斟酌言辞，已经做好接受他情绪失控的准备，他缓缓道：“手腕是人身上比较脆弱的地方，这绳索捆住您的手腕时，似乎经历过什么剧烈的摩擦……您的手腕……可能断了。”
鹤廷翊怔住了，无意识的将视线落在右手上，
“有办法吗？”
张太医欲言又止：“办法是有。只是这药难求……”
踌躇间，忽闻账外－－“帝上到！”
营帐缓缓而开，鹤廷翊站了起来，听她道无虚多礼便很快转头又坐下。
斜看一眼伤痕交错的手腕，她问：“伤势如何？”
张太医道：“回帝上，上卿大人眼睛的毒好祛除，只是手腕的伤太严重，臣初步诊断…应该是断了。”
声调不着痕迹的拔高两个度：“断了？”
“额是的，”张太医说，“倒是有办法医治的。有一种名贵稀少的草药，可以令人的筋骨重生。只是，难求，难求啊……”
他微扬起头，平静的问：“张太医，是什么草药？”
“那草药名唤夜桑菩提。臣这么些年也才见过几株。”张太医说，“若要治好大人的手腕，少于百株难以见效。”
临德玟浠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她唤来擒罗，吩咐道：“传孤口令，在城中张贴皇榜征集－－夜桑菩提。”
擒罗微愣。帝上不是有一片夜桑菩提吗，为何还要征集……
“臣领命！”
鹤廷翊起身谢恩，两人遥遥而立，营帐中微妙的气氛令张太医坐不住了。
张太医说：“帝上，那臣便带上卿大人去取治眼的药方了。”
“去吧。”
?
尚未走近已感受到幽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入了月明寒潭，浸泡一个时辰，眼前隐约转明，浸泡两个时辰，双眼便能见物。
原来这是两座高山间的峡谷。记得来时曲曲折折的绕了许多弯路，从营帐出来大约走了一柱香的时间。
这原本是天地自然的造物，一处清幽宁静的水帘洞天，不远处却大煞风景的站着世朝的禁军，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如同雕塑一样冷漠。
张太医靠在寒潭旁边的大树下打瞌，炎炎夏季这方清凉之地确也适合乘凉休息。
似乎感受到星辰的照耀，张太医的脑袋在缓缓滑下树干时猛地被惊醒。噫，此时若有一张舒适的大床该多好。
张太医站起来，观察他的双眼：“上卿大人，感觉如何？”
“眼前甚是明亮，少了许多负累感。”他半着衣衫坐于谭中，粲然回复。
张太医点头：“那便可以起身了。”
余光撇到那人肌理分明的胸膛，不禁叹气感叹上天的不公，只是一瞬，注意力便被那健康肤色上显眼的印迹吸引去。侧目多瞄了几眼，张太医的脸色变得很有趣。
?
“擒罗，仔细调查鹤廷翊的身份，孤要知道他的祖宗十八代。”
擒罗怔怔的，不知该作何姿态。帝上上次让他调查奉国公主，可当他拿着消息向她禀报时，她却眉毛一挑，说：孤调查奉国公主做甚？这次竟然调查上卿大人，可上卿大人有什么好调查的。罢了……帝上毕竟忘了他。
“启禀帝上。”擒罗说，“上卿大人的身份原是…前朝七皇子，是当今渌察赫雍氏为数不多的遗脉。他是您亲封的上卿，在朝中……身份特殊，众大臣也…颇有微词。”
“前朝皇子。”半顿半歇敲打檀木书桌，喃喃道。一个前朝的皇子，她为何会留他到现在，还赐予如此重要的官职。难不成，他真的对她下了蛊？
“擒罗，你可知北疆人最擅长什么？”
擒罗说：“据臣所知…北疆人人数颇少，以巫蛊之术震慑四方，因此很多想要侵占北疆的大国都有所忌惮，至今无人…出兵北疆。”
“没错，虽然北疆所处之地是世朝的国土，却自立为国，不肯降伏世朝。孤不强攻也是顾忌他们的巫蛊之术，何况……”
等了半响，不见下文。擒罗微抬起头，却见帝上揉着眉心，似乎这部分记忆被某种东西阻断了。
“擒罗，赫雍帝的皇后是…黎郁？”
难道帝上记不得上卿大人，也不记得上卿大人他娘了？擒罗说：“是的，郁后在您…攻城前四年因病殁了。”
点头，皱眉思考：“若鹤廷翊是前朝皇子，那郁后是他生母的可能……”
擒罗噎了一下，好心提醒到：“帝上，郁后就是七皇子的生母。”
“那就对了。”她心底藏着答案，只是浮不出水面，需要人引需要人…逼，“郁后是北疆族人。”
“啊，”擒罗惊，“您是想说？”
“孤怀疑，上卿得他生母的亲传，对孤下了蛊。”因此，她才总是对他有莫名的情愫，一旦想到这些心中便矛盾不堪，心慌意乱。
目光总会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会被他莫名其妙的吸引着想要靠近，会控制不住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理智……她总算找到原因了，他一定对她下了蛊。
北疆蛊术能撑起一族存亡，果然很不一般。
末了，她道：“替孤去趟奕剑阁，花重金－－务必请到千目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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