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震惊的站在单元楼下，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毕竟，剧本之外，苏子未的父亲是个文化人，也绝对不会有这种失态之举。
屈浩言花了好几分钟消化了对方是这个世界里，他的父亲之后，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钱包。
一千块，他现在就一个穷学生，哪里来的一千块？
余额里的五十六块八毛这个数字，明晃晃地立在那里。
不打钱又会怎么样？反正他拿到钱也只是喝酒和赌博！屈浩言决定今晚放他鸽子，先回家再说。
爬楼梯回到家里，刚推开门的屈浩言又有一丝的恍惚。虽然这个只有三十平的房子，在剧外他也见过，但是要让他接受这里现在是他的家，他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屋子只有三十平，所有东西都堆在一起，沙发上有一床被子，他晚上就是睡沙发上的。但一眼瞥过，屋子里也好不到哪去，一张行军床比沙发要硬得多。
此时此刻，老妈在厨房里准备明天早上摆摊用的材料。
屈浩言心中忽然有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怒气。
他老妈每天摊煎饼能赚多少钱？一千块，为什么不给老妈，而要给那个酒鬼父亲？这是什么歪理？
就算自己去网吧做直播赚钱，赚来的钱也应该给老妈！
“儿子回来了？”
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屈浩言的动静，“今晚补课了？”
“嗯。”屈浩言有些生闷气的将书包扔在沙发上，“我先去洗澡。”
他的手机扔在桌子上便去洗澡了，也完全没有注意到之后电话一刻不停地响着……
洗了足足有三十分钟，屈浩言才从浴室里出来。浴室里逼仄又潮湿，他差点都快呼吸不过来了。直到推开浴室门，呼吸到一口冰凉的空气，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个时候，老妈已经做好了宵夜给他端了过来——一碗大米饭，一碗真的有老母鸡的鸡汤，还有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高中生就要多补补，长身体嘛，”老妈说着拿起勺子给他往碗里盛汤，“你最喜欢吃鸡汤泡饭了，多吃点。”
鸡汤泡饭……
屈浩言面色沉郁，一言不发，但心里早就泄了洪，成了一片汪洋。
他年幼时，母亲也喜欢给他泡饭。小孩子嘛，喜欢吃泡饭也很正常，但苏子未小时候，偏偏就很喜欢吃鸡汤泡饭，里面要有鸡皮，还要有切块的鸡腿。他喜欢妈妈喂着吃，有时候玩疯了，妈妈就会追在他屁股后面喂着他吃饭。爱吃，他就停下来吃几口，然后又去疯玩……
屈浩言拿起勺子，就着汤和米饭，吃了一大口。
仿佛在冥冥中昭示着某种天意，好像他又吃到了妈妈做的饭。屈浩言的咽喉仿佛被巨大的酸涩堵住了，但他不想自己这么大一个人还在妈妈面前哭，于是他只能吃饭，一口一口的把饭塞进嘴里。
“哎呀，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老妈说着站起身，就在这时，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更确切的说，不是敲，而是——
砸。
咚咚咚的几声砸门，把屈浩言和老妈都吓了一跳，但随即，老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开门，我知道你们娘俩在家！屈浩言，你敢不接我电话！你小子翅膀是硬了是吧？”
屈浩言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老妈。
老妈看起来故作镇定，但是手却不听指挥地抖了起来。
“妈，别怕。”屈浩言将她推进房间，“我去开门，你在房间里呆着。”
“不行！”刚被推进房间的老妈又走了出来，“儿子，你爸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你——”
话没说完，外面的砸门声忽然消失了。
就当屈浩言以为他爸要离开了之际，忽然门锁传来了一阵响动。
“！”屈浩言一愣，“他怎么会有钥匙？”
老妈慌道：“那不是钥匙，他在撬锁！”
屈浩言瞬间想起了欧明俊跟他说的话，一幅幅打骂、家暴的场景倏然在他脑海里像电影一样播放了起来。
“妈，报警。”屈浩言低声跟老妈嘱咐，“你进屋，然后报警。”
“可是，他是你爸……”
老妈话音未落，门就已经被撬开了。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屈浩言的父亲。男人穿的衣服有些脏了，一看就是没有人收拾打理的。他手里拿着一把铁丝，朝着母子二人勾嘴笑了笑。
“好啊，啊，屈浩言，你敢不接我电话？”他满脸通红地往前跨了一步，屈浩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并且将老妈护在身后。
“你要干什么？”屈浩言警戒地看向男人，此时此刻，他真的没办法称呼眼前人为一声“父亲”。
屈浩言的父亲哈哈一笑，说道：“我叫你给我打钱，钱呢？”
“儿子在上学，哪里来的钱！”老妈忽然从身后喊了起来，“他马上要高考了！没有时间去打工给你赚钱还债！”
老妈话刚说完，屈浩言父亲的眼神就变了。
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因为生气，他的眼角和眼球里逐渐地布满了血丝。
“没钱？没钱被打的就是我……浩言，你忍心看到爸爸被打吗？”他说着朝着屈浩言又走近了一步，“爸爸年纪这么大了，欠了债，你不可怜爸爸吗？就一千块……一千块你都拿不出来吗？”
屈浩言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想要心平气和和眼前的男人对话：“我不是拿不出来。今晚我没办法去打工，今晚我们学校补——”
补课的课字还没说出来，眼前的父亲忽然抓起了桌子上一只杯子“哐”地摔在了地上，他面目勃然变色，忽然以极大的嗓门吼道：“钱！你没钱你妈有！”说着，他一把推开屈浩言，直逼他身后的女人，并且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推到了墙角，并大声喊道，“你卖煎饼！你有钱！拿来！”
屈浩言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刻是让他愤怒到真的想杀了眼前的人。下一秒，他用尽全身力气，迈开腿朝着墙角的男人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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