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喃细语一句，“我不想让你孤零零地活在你的世界里，你可知，只要多向我靠近一点，你就不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渐入深夜的烟花声被熄灭在冰凉的海面上，冷月清霜在黑夜里悄然藏匿起来。漆黑压没了整片大地，逼仄，混黑，好像整个地球都一起熄灭了灯，没有光明。
迷迷糊糊里，姜晓棉听到谁的呢喃？
是梦神吗？可是他今晚没有来。
时间延伸成一道透亮的冷光，慢慢拉去黑幕，再冲破大团大团的雾。而枝叶上覆着那层毛茸茸的霜白色，冷风吹过，它就晃着光一隐一明，散出冰寒。
于是，行人道上又听见那些早起赶生意的长南人裹紧了大衣鬼叫。
“他妈的，什么破天气！手都冻疮了。”
“过年了，还下霜呢？”
“哟呵，年年过年穿短袖，今年要穿棉袄了。”
……
是啊，今年的长南为什么这么寒冷？
向冬漾冷醒睁眼看时，外头已是大亮的天，整个病房就只有两个人。
他跟护士。
“护士?在这里的病人呢?”
护士叠拾着被子告诉他:“她刚刚已经办理手续出院离开了。”
向冬漾一听，带着责备不满的语气批评:“离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诉我呢?你们医院怎么服务的?”
“大概半个小时前她就离开了，是病人要求不打扰你的，她说你醒了以后你就会自行离开。”
向冬漾眉头的皱纹浅出，再没有责怪的语气，拿起旁边放置了一夜的皮外衣。不敢直往身上穿，因为它冰凉得透顶。
“好吧，谢谢。”
方才的事情同着冷风一直刮，刮起了他内心的狂躁，回程的路，被情绪拉得冗长。路过长排的木棉树，明明不是木棉落絮的季节，向冬漾却觉得心口被小团小团的棉絮补苴罅漏，血液也凝聚成块，然后各种情绪在做困兽之斗。难以释怀。
外衣挽在手臂上，好像能被风卷刮出“哗哗”声，那片衣角被吹跃着阻向他跨步的右腿。一路上很繁沉，很累赘。向冬漾不耐烦地把衣服狠摔在地，咆哮了一声:
“啊！今天的风，你好讨厌啊！”
被弃的衣服冷冷撂下沉瘪的呐喊，安静地躺在地面上。如果向冬漾回头看一眼，那么他就会看到那个拾起衣服的女子。
在他看不见的视线之外，李笑欢的眼神像一架摄像机，无声无息捕捉着那张单人像，集合成沉甸甸的胶卷叫作向冬漾。
她经常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陪他欢笑，陪他难过。如果他扬起嘴角，那么她也会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如果他略皱一下眉头，那么她的心也会揪成一团。
我们每个人都难以觉察到，在看不见的千里之外，会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关注你的喜怒哀乐。随之，你的喜怒哀乐也会同步成他的喜怒哀乐。
就像天空往大地洒下彩虹的光芒，然后地球万物都盎然生机；就像薄小的乌云从头顶飘过，落湿了衣襟的是泪水而不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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