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这个后辈之后，姜玲珑也坦然地笑道：“我的确就是鬼面将军，戴上鬼面，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威严一些。”
的确，太清秀的面容压不住人。
她毕竟和萧玥不同，萧玥是在绝境之时拉扯出来的几万军队，而姜玲珑却是空降当主管。
若是一开始就太脸嫩，恐怕有什么指挥，下面的人也会阳奉阴违。
但她表现得神秘一点，先吓住那些士兵，等打赢了几场仗，军心自然就稳定了。
姜玲珑连这种事情都和萧玥说起，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少了很多。
在寒暄过后，两人就共同清扫贼寇做了细致的商量。
洛阳城破已经是时间问题，在两方夹击之下，北魏只能投降或者逃亡。
姜玲珑来跟萧玥沟通，就是希望她不要接受投降。
同样，她也不会接受投降。
接受投降就意味着这场战争到此结束，北魏的胡人还是能在北方生活居住。
这是姜玲珑不愿意接受的。
凭什么你们打过来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汉人沦为胡人口粮，与牲畜最大的区别，就是牲畜大概率不会被强。
等到汉人强势了，可以打回去了，对方一句投降，就将因果尽数了结？
所以姜玲珑的意思是不接受投降，一路打过去，将胡人彻底从神州大地上赶出去。
她觉得现在的后人迂腐得很，一味崇尚礼仪道德，却忽略了这一切其实都没有内心最深处的情绪重要。
胡汉的血仇，必须要用血来洗刷。
当然，对上位者来说，胡人若是愿意投降，却是一个可以收编的力量。
她担心萧玥也有这种想法，这才特意前来沟通。
“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接受他们投降。”
萧玥点点头，表示同意。
在对待胡汉问题的时候，她的部下也有不同的意见，有陆元化这种主张教化的，也有宋云这种主张赶尽杀绝的。
萧玥自己倒是对胡人没有太大的仇恨，毕竟身边没有亲见。
但身处北魏地界的部曲都对胡人有极强的敌意，萧玥觉得，还是听从这部分人的意见比较好。
她可不愿意为了一些胡人，让自己的部下寒心。
他们身上有血仇，那就让他们去报。
陆元化主张教化，那就等打完了再说。
打完了，还活着的胡人，就可以进行教化了。
现在的萧玥，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莽夫，她已经有了为人主的决断。
见萧玥跟自己达成共识，姜玲珑也非常满意。
不愧是林毅看上的徒弟，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拎得清的。
“既然没有投降这个选择，北魏残部必定会拼命反扑，我建议进军的速度稍微放缓，让他们跑。”
狗急跳墙，若是没有退路，北魏士兵必定拼死而战，这样一来，给双方都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还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她们只管在后面吊着就行了。
你跑任你跑，我就在后面慢慢追。
要让北魏残兵始终觉得自己还有退路，就不会愿意拼命，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残余力量却会被不断蚕食，直到最后退无可退，却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这是个很明显的阴谋，但北魏绝无破解之法。
因为人心如此。
即便贺兰张月把道理跟每个士兵都讲清楚，也能做好动员。
但人皆有私，所有人都会担心别人会逃跑。
那样就会显得自己拼命的行为格外愚蠢。
所以只要还有逃跑的方向和机会，北魏士兵不可能拼命。
萧玥对姜玲珑的攻心之策也格外赞赏，只是可惜，两人毕竟不是同一阵营。
“若贼寇溃逃，谁来追击？”
这也是要事先商量好的事，联盟若是不能将利益划分清楚，这联盟也无法长久。
“简单，你向北，我向东，各凭本事，各取所需。”
姜玲珑自信无比，仿佛这北魏已经是二人的囊中之物，但事实也是如此。
而萧玥也能从这个分配中感受到姜玲珑的善意。
因为她往北追击，收复的失地都将划入她的地盘，到时候战争结束，她的地盘便都是勾连在一起的。
若是姜玲珑有别的心思，便该是让她向东进，到时候，姜玲珑收复的地盘，就会想一把利剑插在她的心腹，让她左右受敌。
那样的条件她固然不会答应，但姜玲珑压根都没提，更能提现出她的善意。
也不知道这位将军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萧玥也能领情，很快答应下来。
“就按将军说的办吧！”
“爽快。”
这样不拉扯的谈条件自然很舒心，而作为长辈，姜玲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叮嘱萧玥几句。
“合作之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你身为一方主君，行事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出来怎么连个跟随都没有？”
“将军不也是如此么？”
姜玲珑笑道：“在这人间，能伤我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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