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的女孩鞠着躬不停地道歉，医生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你在这里耐心等一下吧。”
“好的。”林蔷说完，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的医生又出来了，他伸手招了招林蔷：“你过来。”
林蔷赶紧走过去，内心有点忐忑不安。
“这是你大伯母的病理切片，你大伯母得了食道癌，你看看这是手术中割出来的肿瘤，快速病理切片显示这上面都是癌细胞，但具体的详细情况要等待手术之后的详细分析结果，到时候医生会跟你说的，你先看一下。”
说完医生就把手里的一个血糊糊的肉团递给林蔷看，林蔷突然一阵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了，坚强一点，病人还需要你的照顾。”医生安慰人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温柔，但是很有效果，林蔷擦干了眼泪，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林蔷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韩哲的微信：“在干嘛？”
林蔷的眼泪又飙出来了，给韩哲回拨了一个电话：“阿哲，你来医院好不好？”
“哪个医院？你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韩哲的语气很焦急很担心。
林蔷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鹂港市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手术室，我大伯母做手术。”
在门口来回踱步了一会，林蔷以为都已经把肿瘤切出来了，应该很快就能从手术室出来了，没想到来来回回等待了很久，依然不见大伯母被推出来。
倒是韩哲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手术室门口：“小蔷，怎么回事？大伯母还好吗？做的什么手术啊？”
“食道癌手术……”林蔷看到韩哲过来，就伸手抱着他，“昨天晚上我跟她聊天的时候，我还以为没什么的，但是刚刚医生把手术切下来的肿瘤给我看的时候，我吓坏了，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今天没来，如果大伯母今天走了，我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别担心，现在手术很发达的……”韩哲轻轻拍着林蔷的背。
“你说我怎么那么傻呢，昨天晚上我来看大伯母的时候，她还把她的银行卡，她的墓地地址，她财产的取向都交给我，她年龄大了，她一定知道这个手术的风险很大，所以她提前把事情都交代好，但是我却连她手术当天都没来，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林蔷把脸埋在韩哲的怀里，不停地哭，不停地说：“她昨天还问我，恨她吗？我当时觉得没什么感受，也没有回答她，但是我今天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我在想，她在进手术台上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是不是以为我今天不来就是内心里还在恨着她？她是不是很伤心？”
“你说她在进手术室之前的时候，在签手术协议的时候，别人都是有人陪伴，有人签字，而她却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依无靠，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还在恨着她，她是不是很伤心？”
“只是你工作太忙了，你只是无暇兼顾而已，现在你不是来了吗？”韩哲柔声安慰着林蔷。
“可是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医生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要过来，我可能都不会过来，如果是我，现在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身边没有一个陪伴的人，你说，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悲惨了？”
林蔷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韩哲：“是不是因为我，加重了她人生的悲剧？”
“不是的……”韩哲把林蔷紧紧地搂在怀里。
“吴凤兰的家属在吗？”医生站在门口问道。
“在！”林蔷擦着眼泪走到手术室门口。
“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顺变，尽快安排后事吧……”医生朝林蔷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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