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黎昭群这副模样，黎昭染忍不住捏了捏眉头，微微俯身，拉扯着他，“阿群，起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黎昭群怕黎昭染乱动，身体又不舒服了，连忙站了起来，抹了把脸，老老实实道，“二哥……确实如你所想。”
简简单单一句话，黎昭染的心终于是沉到了谷底。
“二哥，都是我的错，是我……”
黎昭染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他揉了揉额角，“此时再说这些，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了。”
“二哥，那，那该如何是好？”
黎昭染闭了闭眼，“这关乎我们府中的未来，待得父亲归来，与父亲商量才好。”
闻言，黎昭群也不敢多言了，只能垂着头，缩着脖子。
他知道，等会儿见着了伯父，才叫真正的糟糕！
他此次回来，竟是带回来个大麻烦，而且还不曾跟府中说。
想到此，黎昭群的眼眶也不由一红。
申时三刻，天边染红，黎炜终于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接到家丁急报时，他正在兵部与同僚商议防务，听闻黎昭染醒转，又说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相商，心中又惊又喜。
但公务也是不能耽搁的，所以待得他商议完毕，才紧赶慢赶地回来。
刚踏进府门，小厮便快步迎了上来，“老爷，二少爷醒了！”
“嗯？他情况如何了？”黎炜问道。
“精神头不错，正在用膳食呢。夫人和三少爷都在房里陪着呢，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邀您去院中。”
“好，我这就去看看。”
黎炜挑了挑眉，觉得很是奇怪，但想着二儿子素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想必是真的有要事，故而他也顾不上换下沾着尘土的官袍，大步流星地朝着黎昭染的院内走去。
等到了院内，小厮给他打起帘子，就见屋内理阳公夫人正坐在床边，床上的黎昭染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
而黎昭群则站在一旁，双手绞着衣角，神色局促不安。
听到响动，几人望来，黎昭染见父亲进来，忙放下了手中的碗。
“阿染，”黎炜快步上前，仔细打量他的气色，“感觉如何？心口还疼不疼？有没有其他不适？可看过大夫了？”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也是很挂心的。
“父亲放心，儿子已无大碍。”黎昭染淡淡道，“让您为我担心，是儿子不孝。”
黎炜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黎昭群走上前，支支吾吾地俯身行了一礼。
“伯父。”
黎炜点了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好奇道：“怎么了？你这般急着见我，是有什么要事？”
黎昭染与黎昭群对视一眼，见弟弟依旧紧绷着不敢说话，便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父亲，儿子确实有要事相告，此事是关乎咱们整个理阳公府的安危，甚至……甚至可能牵连九族。”
“什么事这么严重？”黎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黎昭染也没有隐瞒，他醒来后已然跟黎昭群细致的聊过了，自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此时便一五一十地全部道了出来。
黎炜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面的震惊，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你是说……阿群带回来的那个什么严公子，竟是燕王之子？”
“是，他的名字叫做晏凤楼。”黎昭染看了眼黎昭群，点了点头。
“难怪我当初与他谈经论道，甚至是品鉴名画古董，他都信手拈来，我原先还以为他是见多识广，如今看来……他这真真儿是‘见多识广’啊！”黎炜咬了咬牙关，蓦地扭头看向黎昭群，“你为何不说？”
黎昭群被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当即往地上一跪，“……对，对不起，伯父，我，我……”
“好了。你也别吓他了！”理阳公夫人心中虽然也气，但她的怒气在方才已然过去了，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阿群他也是心善，那晏公子拿了府中护卫，以及对他有恩的孙家公子为饵，拿捏着他不许说。”
理阳公闭了闭眼，到底是没再跟黎昭群再就这个问题计较了，而是转回正题。
“那么，也就是说，昨夜送出去的那份信，根本不是求医的，而是给燕王传递京中消息的机密信件？”
“应当是如此。”黎昭染点了点头，“父亲，这封信是舅舅那边安排人送出去的，扬州离京甚远，若是走水路，兴许能减少一半路途。但此时京中戒严，恐怕舅舅也很难联系到人了……”
“故而，我们已是无法阻拦那封信了。”
理阳公夫人脸色也有些发白，抓住黎炜的衣袖，“老爷，昨日也是我太过心急，才让阿群去求了那晏公子求信。如今……如今我们是不是跟燕王扯上了线，是谋逆了？”
黎炜脸色冷凝，“若是那封信里真是送个燕王的，咱们理阳公府就是板上钉钉的‘同党’！即便我们是被蒙蔽的，在这风口浪尖上，朝廷也未必会信！”
“伯父，”黎昭群吓得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哽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将他带回来的，更不该万事都不说！若是朝廷要追究，就只追究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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