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我刚想着你回来了去接接你爸，他方才去秀春阿姨家借猪脑，现在都还没回来。”
老板娘手里忙个不停，这么一个小家庭全靠这个棚子养活，想要节省一份招员工的钱，就必须自己动作够快，一个人顶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用。
胡可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肚，用袖子简单的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然后一掀帘子就出去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应该是做过无数次。
张卫依旧不在意的抬眼，同时手里拿起碎屏手机给梁汗发威信。
卫卫卫[网名]：你小子，上个厕所是掉进去了吗？还是太饿了忍不住吃屎？
梁汗[备注]：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拉稀，马上就好了。卫哥您先吃。
张卫放下手机，接着吃烤肉串。忽然只听到一声尖叫划破喧嚣的街头，在短暂的安静后，整个街区陷入更加混乱的喧闹。
张卫不在意的透过帘子往街上看了一眼，继续吃烤串。老板娘翻滚刷料的双手停了一会，疑惑的往街上瞥了一眼，然后又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没一会儿，梁汗揉着自己的肚子进来，一脸愁样。
“今天不知道吃了啥，突然就拉肚子。”他一个跨步做在张卫的对面，吃了起来。
“咦，老板还没回来吗？猪脑怎么还没上？”
老板娘立刻解释：“快了快了，不着急哈。”
梁汗不满的倒了一杯啤酒灌下肚，张卫顺着梁汗的动作，留意到他的龅牙里有鲜红色的杂物，不在意的说道：“你牙齿里有东西。”
“哦？哦，是吗？”梁汗立刻扯了两张餐厅纸擦了擦牙齿，“回来的时候顺便在路边买了根火腿，嘿嘿……好久没吃火腿了，话说这边的小吃都很不错。”
“恩，快吃，不早了，回去还要一个多小时。”
梁汗憨笑着吃得得劲，仿佛上辈子是个饿死鬼似的。
酒足饭饱，张卫起身去结账。
“不好意思啊，今天那父女俩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二个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实在是抱歉，没能让你吃上猪脑烧。”老板娘一边赔笑，一边从一旁的绿色塑料篮子里拿出一个收款码。
张卫面无表情的付了钱，正要掀帘子出去，穿着警服的一男一女突然进来，张卫和梁汗立刻退到一边。
“你就是吴秀芬？”
老板娘点点头，“怎么了警察同志？”
女的警察追问：“胡波是你丈夫吧？”
老板娘已经开始意识到出了事故，她慌了神，毕竟做了一辈子小老百姓，以为自己到死都不会和警察有什么关系。
张卫和梁汗不想惹事故，准备趁两个警察还没有关注他们，掀开帘子偷偷离开。
这时男警察伸手拦住两人，“目前正在案件侦查中，在场的所有人不要轻易离开，请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大家放心，只是正常的例行公事，大家把自己在这里看到的告诉我就行了。”
张卫退回去，坐在位置上，梁汗紧紧的捏住张卫的袖子。
“是、是的，怎么了警cha同志？”
“方才您的女儿报警，您的丈夫在附近的一个小巷遇害了。”
“什么！”老板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怎么可能？”
女警察脸色和缓下来，她走到老板娘身边，轻柔的拍拍她的肩膀，“您收拾一下跟我回趟警局吧。”
老板娘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几乎是被女警察给抱起来的。
“唉，警察同志，那个老板怎么了？”梁汗低声问男警察，男警察抬眼看了一眼梁汗，随口说道：“不该你管的你别问。”
梁汗闭上嘴，两人做完笔录出了棚子，见街对面聚着一群人。身边走过一对小情侣，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
“太吓人了，整个身体都被吃掉了一大半，你说会不会什么怪物？好吓人……”
男孩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哄道：“没事没事，有我在，我们快离开这里。”
张卫听到俩人的对话，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会儿就折身往街对面跑去。梁汗不明所以的追上他。推开众人，挤到最里面。
原本昏暗的小巷子，现在被警方用手电照的明晃晃的。方才走出来找胡波的胡可儿已经在一个女警察怀里哭成了个泪人。她浑身瘫靠在女警察的身上，眼睛红肿着，止不住的发抖。
另外两个警察带着白色的塑胶手套在布置现场和给胡波那半截遗体拍照。胡波的眼睛瞪的巨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他整个人从胸口往下只有零星的血液洒在全是脏水的地上。
而胸口被牙齿啃噬撕扯留下了许多的肉絮，隔膜组织成为了破旧的泛白条膜，气管被拉扯到了仅剩的半截肺叶上。
梁汗咽了咽口水，急急拉着张卫要走。张卫不为所动。
路人甲：“据说是一个白头发的怪物吃的。”
路人乙：“真的假的？”
路人甲：“真的，刚才那女孩给警察说，她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白头发有翅膀的怪兽在吃她爸。”
路人丙：“你别传谣，这种事情，天这么黑，看走眼了吧？”
路人甲发了一个抖，抱胸刮了刮自己手臂，不再争辩，拉着自己的朋友就离开了。
“散了吧散了。”其中一个警察走过来开始轰赶围观者。尸体和地上的所有相关物都被打包带走，现场也被封了起来。胡可儿上了警车一起去了警局。
张卫盯着再次被黑暗吞没的巷子发呆。
他总觉得还有人在黑暗的巷子里藏着。只是巷子只有一个转角，不到二十米的小巷，两旁的都是光滑的水泥墙，不可能藏下哪怕半个人。
“卫哥、卫哥，”梁汗拉了拉张卫，现场什么都不剩，只有白石灰和警戒线，还有时不时过来围观的人群。
“我们回去吧，这事儿怪邪乎的。”
张卫点点头，带着梁汗回了家。
夜已经很深了，老城区的小巷掩在黑影里，小摩托拖着两人进了小区，将摩托停好，梁汗一步就跨进了门，转身见张卫依旧立在门口的楼梯下，望着来路发呆。
“卫哥，快进去了。”
“恩。”
张卫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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