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贺一舟给楼亦水打了电话。
“我还在商场。”楼亦水说。
贺一舟挑眉，“商场？”他正要发问，忽听到电话里传出一句，“妙妙，快来看看我这包好不好看？”
“来了。”楼亦水应了声，对贺一舟道：“我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晚就不跟你一块吃饭了。”
电话那头惨遭被挂电话的贺总：“……”
楼亦水忙着给楼亦珊做参考，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贺一舟发来的消息。
贺一舟：【需要帮忙吗？】
楼亦水一笑，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楼亦珊在镜子里捕捉到她的这个笑容，轻哼了一声：“是贺一舟吧？”
楼亦水没否认，“嗯。我让他过来当会儿苦力。”
二十分钟后，贺一舟抵达商场。
楼亦珊原先就看他不怎么顺眼，这会儿心情不太爽利，看人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贺一舟也不在意，接过楼亦水手里的袋子，“我拿就好。”
楼亦珊看得牙酸。防来防去，防住了谢家，却没防住贺一舟。
失策！
楼亦水看了下时间，问她：“饿了吗，要不先去吃饭？我已经在八仙居订好位置了。”
楼亦珊想了想，“等等肖晟吧。”
“过去等吧，姐夫在八仙居附近跟人谈合约。”楼亦水道。
楼亦珊：“哦，那走吧！”
楼亦水给贺一舟使了个眼色，贺一舟无奈笑笑，拎着东西跟上。
……
医院。
谢家三人焦急地等在急诊室外。
谢老爷子上午突然被送进急诊室抢救，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出来。
谢筠靠在急诊室的墙壁上，眼睛红着，浓浓的悔恨包围着她。
谢老爷子的身体实在谢溪走丢后才慢慢变差的。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她没有丢掉妹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爷爷不会躺在急诊室，妈妈的身体不会落下病根，爸爸也还是那个叱咤商场的谢总，而她，应该正带着自己的作品征战各大比赛……
谢父谢母知道谢筠一向跟爷爷亲，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忍心。
“筠筠，别担心，爷爷会没事的。”谢母安慰到。
谢筠摇着头，声音沙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爷爷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谢筠大步上前，抓着一声的手臂，急急地问：“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说。
谢家几人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谢筠喜极而泣，“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医生叹了一口气，“不过，谢老先生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几位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谢父怔然，“怎么会这样？”
“老先生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次我们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纵使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每每这个时候，医生也还是会感慨，“这段时间多陪陪老先生吧！老人家有什么愿望尽量满足，别让人带着遗憾走。”
谢筠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谢老爷子第二天才醒来，谢筠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床边。
“爷爷，您醒了！”谢筠惊喜道。
谢老爷子轻声问：“是阿溪吗？”
“爷爷，我是筠筠。”
“筠筠？”谢老爷子浑浊的双眼难得清明些，“是筠筠啊！阿溪呢，我的小阿溪怎么还不来看我？”
谢筠拼命忍住眼泪，“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大多数时候，谢老爷子都是不太清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将至，他的脑子没以前那么混沌了。
“为什么要道歉啊？”谢老爷子慈眉善目的，“筠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爸爸生气了？别担心，爷爷护着你，乖！”
谢筠没忍住，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谢老爷子伸手，笨拙地想要帮她抹干净眼泪，“筠筠乖啊，不哭。爷爷待会儿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就街口你最爱的那家手工糖。”
病房的门被打开，谢老爷子的目光霎时亮了起来。
进来的人是谢父和谢母，他往后头看了看，没看到有第三个人，亮起的眸光又暗了下来。
谢筠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内疚不已。
谢父看到他爸醒了过来，松了一口气，“爸，您醒了啊！”
“你是不是又训筠筠了？”谢老爷子板着脸，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谢父忙道：“没有。”
“没有的话她怎么会这么委屈？”谢老爷子心疼地摸着谢筠的头，“筠筠从小就懂事听话，几乎没让人操过心，你不准训她知道不知道？”
“知道。”谢父点头，“爸，你放心，我不会训她的。”
“那就好！”谢老爷子不放心地叮嘱，“可别骗我老头子啊！”
谢父：“不会。我向您保证！”
大概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谢老爷子笑了笑，“我们筠筠啊，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从来不用担心她的功课，长大了把公司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多好的孩子啊！”
“她想当设计师就让她去吧，别让公司拖着她，耽误她……”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似乎是想趁着清醒的时候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
谢母靠在谢父的肩膀上无声哽咽。
“我这辈子啊，就快要走到尽头了。活了这么多年，也值了！”
谢父有些不忍，“爸，您别这么说？”
“这人啊，总会走到这一天的。”谢老爷子倒是看得开，只是心中不免遗憾，“就是我的小阿溪，你们说她究竟在哪儿呢？”
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混沌，他失神地呢喃：“阿溪是不是不要爷爷了，怎么都不来看爷爷的呢？”
谢筠抬手抹了一把脸，“爷爷，我去给你找阿溪！我去找她，让她来看你。”
谢老爷子听着十分高兴，“阿溪要来了吗？我的小阿溪，她终于要来看我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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