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画和宁韶明一边等人一边溜达，到了晚上九点多，才等到安秋和马严带着人风尘仆仆地回来。
因为爬了大半天的山，他们的鞋子上都踩着不少泥土，但是他们的神情是肃穆的，比夜色更深沉。
常笙画和宁韶明沉默着，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安秋走在前面，他捧着一个小小的坛子，然后站定在了他们面前。
安秋身后的退伍军人齐刷刷停了下来。
常笙画低头去看安秋手里的小坛子。
安秋轻声说：“我带他回来了。”
常笙画肃立，然后和身边的宁韶明一起，沉默着敬了个礼。
安秋将坛子小心地递给了常笙画。
常笙画接了过来。
……一世英雄，最终不过一捧黄土。
常笙画谢过了安秋和马严他们，然后让宁韶明陪他们去吃饭，她则是单独去跟万克泽手下的人拿了个卫星电话，在无人处打给了远在帝都的刘方。
刘方接起电话便问：“找到了？”
“嗯。”常笙画简单地应了一声。
然后电话两边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刘兴才说：“让孟婆带他回来吧。”
刘兴没有指责什么，也没有自责什么，只是平平静静地说了一句话，像是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常笙画低声道：“老领导……”
刘兴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道：“我才是一直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就算我下去了，也轮不到你来背这个锅。”
“你有你的难处。”常笙画只能这么说。
常笙画说的也是事实，You-Know-Who一直是独立部门，明令禁止插手国内的事情，别说刘方不清楚当年那件事背后的真相，也不知道鸠头和蛮子那时候的处境，就算是知道了，在那批势力倒台之前，刘方也没有办法去救人。
万一把事情闹大，当时在扩张势力的付家指不定会对You-Know-Who做出什么事呢。
刘方并不和她争论，只是轻轻叹息。
常笙画沉思片刻，才道：“我知道这件事闹大了没好处……不过老领导，利弊是双向的。”
“嗯？”刘方听出了常笙画的话里有话，“你留了什么后手？”
常笙画道：“金明锐是被抓了，但是他弄出来这么大摊子事，也足够让帝都那边暂时顾不上付家他们，这群人跟百足虫似的，死而不僵，留了根就春风吹又生……”
刘方了然，“你想让猫哥按原计划去做？”
常笙画“嗯”了一声，“你这些年太低调了，总得让那些手太长的人知道一下分寸。”
You-Know-Who原本只是对付境外事务的部门，从来不干涉内政，但是付家那批势力在那么多年前就敢对关韫庄他们下手，未必不是因为某些人动了不该有的想法，以至于让其他人也有了多余的心思，想要染指从来都是独立运转的You-Know-Who，让这批不弱的势力为己所用。
刘方一听，不由得叹道：“我老了，如果你当年来接手，‘空枪’现在未必会被卷得这么深。”
年纪大了，在那个位子坐得久了，自然就会顾虑得更多，就没有年轻人那股勇往直前破釜沉舟的锐气了。
常笙画却道：“您老人家可别这么说，‘空枪’真要交给我，那估计早就碍了所有人的眼了。”
刘方不置可否，“你有几分把握？猫哥他们手里的东西是重要，但是想要掰倒那批势力的话还是不够分量的。”
“没让他们单独去折腾，只是给其他势力雪中送一下炭，不是吗？”常笙画意味深长地道，“想要炭的话，就得付得起价钱，‘空枪’不干涉国内的事情，所以一口价的买卖，做完了就没有下一次，大家彼此都放心，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刘方知道常笙画的意思是让苗凤纤苗鹞瑶兄妹俩跟五大世家那边合作，一起打击付家那批势力。
而帝都五大世家那边正忙得焦头烂额，为了斩草除根，他们恐怕不得不答应这个条件，不然放跑了那批势力的余党，就不知道下次斩尽杀绝的机会在哪里了。
付家联合了帝都中层那么多势力，不尽数扫荡干净，未来十年的安稳可就不好把控了，毕竟那么多大家小族在虎视眈眈着五大世家的位子呢！
常笙画这头刚因为疗养院的事情欠了人情，转头就把苗凤纤兄妹俩卖出去赚五大世家的人情，刘方都不知道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究竟是提前算计好了几步，还是说因势利导，纯粹走一步看一步做一步……
刘方在心里思量着，再度可惜常笙画不肯回You-Know-Who来工作，不过这也勉强不来，刘方收起自己的惋惜，道：“我跟猫哥他们商量一下，你既然不打算掺和太深，那就别继续跟进了，我这边能处理好。”
“嗯，”常笙画也不觉得没了她就地球不能转了，很放心地把后续的事情都交给了刘方，“那蛮子先留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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