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巨龙的咆哮形成狂暴的气浪,呼啸而过,令赫拉斯瓦尔格的耳膜受到剧烈的冲击,短暂地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听不见尼德霍格说了什么,只看到他面目狰狞,表情愤怒,好像自己刚刚说的话并非出于对自我的认知,而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有、咳……”
他挣扎着从牙缝间挤出话来:“有什么、咳……意义?”
龙翼猛烈地拍打虚空,掀起白金色的风暴,将两条巨龙的身影都包裹在其中,龙尾自下而上地扫过,打在尼德霍格的身上,坚固的鳞片表面顿时撕开了一道道的伤痕。但尼德霍格面对他的反击无动于衷,依然死死地盯着他看,声音低沉:“你问我有什么意义?夺走你的骄傲,这就是唯一的意义!”
“我没有……”
“少在这里开玩笑了!!!”
尼德霍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用一只龙爪便将赫拉斯瓦尔格庞大的身躯抬起,猛地发力,狠狠地向着下方的山脉甩去。赫拉斯瓦尔格在一阵失重的感觉中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无力地坠落。视野天旋地转,一片模糊,唯独眼角的余光准确捕捉到一颗漆黑的流星掠过天际,朝着自己袭来。他暗暗咬牙,努力地撑开龙翼,试图维持身体的平衡,但没等他做出应对,那颗流星已经降临,落在他的头顶,裹挟无可阻挡的气势,往下一压。
“呃!”
胸口一沉,恐怖的冲击力挤压着体内的五脏六腑,赫拉斯瓦尔格感觉整个身体都在脱离灵魂的控制,那些剧烈的疼痛竟然一瞬间变得遥远,难以感受清楚。然后,下一刻,身侧又是一阵强烈的冲击,漆黑的风暴驱逐了痛感,将他包裹在内,化为无数细小的利刃撕扯切割着他的身躯,与此同时,尼德霍格也不断用龙爪、龙翼与龙尾对他发起进攻,每一次的攻势都好像陨石坠击大地,留下狰狞恐怖的伤口。
在疾风骤雨的攻势中,作为占据了上风的一方,尼德霍格却表现得像一只落入穷途的困兽,面色狰狞,好似对某种事情感到极端的愤怒:“你说你没有骄傲、那么那一晚你说的话又算什么!?”
那一晚?
赫拉斯瓦尔格眼神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到现在漫长的生命中经历了许多个夜晚,但不知为何,当听到尼德霍格的话时,脑海中第一时刻浮现出来的,果然还是那个遥远的时刻。无星无月,地上的积雪寒冷,吹过的寒风料峭,他在古老书库外最偏僻的一角找到了那条孤僻冷漠的幼龙,于是有了这漫长时光以来唯一一次的交流。
那是很久远的一件事,但记忆依然清晰,以至于赫拉斯瓦尔格仿佛还能看到如许深邃的夜色,鳞片的缝隙间吹袭着寒风的呼吸,耳畔传来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声音,一个平淡从容,一个冷漠敌视,两条尚且不知何为命运的幼龙在言语上针锋相对,仿佛成就了宿命的对手。他们的性格、经历、情感……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唯一共同之处或许在于他们都很坚持。
“我还记得!”
倒不如说,怎么可能忘记。
尼德霍格低沉咆哮,狂暴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要我为这个名字付出什么代价、承担什么责任、继承什么荣光……为了他人微小的期待去做什么、为了出于愧疚的补偿去争取什么、你觉得这是对的、是正确的、同时也是正义的!你如此要求自己同时也把自己的要求强加给其他人、告诉我,这是你的执拗、还是你的骄傲!?”
赫拉斯瓦尔格听到自己的鳞片在碎裂,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哀鸣,他默不作声,抓住尼德霍格情绪激动时露出的一个破绽,摆脱了他的束缚,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拍打龙翼拉开距离,而是默默地挥出龙爪,头一次发起反击,虽然因力量消耗太大的缘故显得软绵无力,被尼德霍格轻易地抵挡下来,但他的目光在这一时刻恢复了最初的清澈与纯粹:“所以……你是为了我说的那些话才决定站在这里的吗,尼德霍格?你决定回应冕下的期待、不辱没自己的姓名了吗,尼德霍格?”
“没有那种必要!!!”
尼德霍格怒吼,龙翼的边缘犹如锋锐的神剑,切割虚空朝着赫拉斯瓦尔格刺去,却被后者同样用龙翼抵挡下来。如果说尼德霍格的两翼是剑,那么赫拉斯瓦尔格的两翼便是盾,剑与盾的交错碰撞,在早已支离破碎伤痕累累的天穹上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我不是为那种无聊的事情站在这里!”
剑盾之后,两人的视线相接,在这个短暂的距离中,他无处退避,只要赫拉斯瓦尔格吐出龙息,必然遭受巨大的创伤,但尼德霍格却没有半点防备,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宿命的对手,狰狞的龙牙间吞吐灼热的呼吸:“冕下的期待、龙王的位置、姓名的责任……这些全都无所谓、全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我是为击败你而站在这里的、赫拉斯瓦尔格!除此之外,其他一切、没有必要、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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