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经过短暂的懵逼后，很快就弄清楚了这是什么情况。
昔年，提出夏家大贤夏深霄伏魔炼丹的故事是一场骗局的学者，正是宙极城的七大长老之一，柳轼风的祖父，柳环宗。
在那之后，宙极城几乎人人都相信，夏深霄是个老骗子，异界大灾蛇魔被太阳炼化而成的赤晶灵珠根本就不存在。
甚至，有些人给夏深霄取了个“欺圣”的绰号。反正夏家人大多在一百年前的天崩中化作了尘埃。
夏天璃显然不肯相信自己的祖上会欺骗世人，想要求证。柳环宗位高权重，她见不着，便想来他昔年待过的天象实验室寻找他留下的笔记。
白尘甚至怀疑，这便是夏天璃来宙极城的目的。
然而，她遭到了拒绝。
白尘开口对柳轼风说道：“柳长老的笔记并非什么机密吧？夏天璃想看就给她看看呗，你又没有什么损失。”
一开口，十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便集中到他的身上。
夏天璃也看向了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
柳轼风以北地冰川般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嗯？你竟然帮这个夏深霄的后人说话？”
“她的心愿并不难完成，我想帮她一把，没什么奇怪的吧。”白尘说。
“呵……”柳轼风笑了笑，但眼中并无笑意。
“你说得对，我祖父的笔记并非什么机密。”
这番话让夏天璃的眼中闪起一道光彩。
“但是，”他话锋一转又说，“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白尘，我祖父的考证在数十年前就公开发表过，如今仍收录在神鸣道院藏书阁中。你若想帮助夏仙子，不妨带她去藏书阁查阅。”
此前，因为夏天璃并非神鸣道院的学生，因此无法进入藏书阁阅览文献。
柳轼风非常“慷慨”地为夏天璃指出了一条解决方案，随后冷漠地说道：“请回吧，恕不远送。对了，白尘，之前说的交易仍然作数，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来找我。你如果想不通……我会帮你想通的。”
“啊！这家伙也太嚣张了吧！”白露人通过心音嚷嚷道，“拽什么拽，谁还不是第五境了。祖先大人能跨四个境界把他揍了！”
“要是这么做，咱们就麻烦了。”白尘仍然保持着冷静，“眼下不是和这个修三代斗勇的时候……以后再找机会教育他。”
他拉着夏天璃，带她离开。
走出办公室时，白尘还隐约听到周早等人的嘀咕声：
“那个第一境的小子在想什么呢？居然帮欺圣的后人说话？他胆敢质疑柳长老的结论？”
“听说那家伙是荒民，真是不可理喻……”
“我看，他和那个姓夏的女人说不定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白尘快要踏出大门的脚突然停住，回身望向实验室的众人。
“对了，忘记和你们说了。”他高声说，“赤晶灵珠是存在的。我期待它出世时给各位带来的惊喜。”
然后，他不管身后传来的讥讽，拉着夏天璃离开了天象实验室。
……
夏天璃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
她的祖父，在弥留之际，在床榻上喃喃道：“赤晶灵珠是存在的……”
在那之后，夏家便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在以后的生活中，那句话就像浸了水的画，在时间的冲洗下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
当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跟着白尘走在去往藏书阁的路上。
沉默了几分钟，她才开口道：“刚才，谢谢你……”
白尘停住脚步，扭头看向那双金色的眼睛：“为什么没有早点向我们求助？”
“啊？”夏天璃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时一愣。
“向我或者星象研究社的其他人求助，帮你借阅藏书阁的文献还是做得到的。”白尘说道，“你都去找柳轼风好几次了，都不肯开口问我们么？”
夏天璃眼眉低垂，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本以为你们肯定会拒绝……不喜欢我这双金眼睛的人占了多数。”
白尘什么都没说，在心底叹了口气。
“抱歉，”夏天璃又说，“因为我的关系，你和柳轼风结怨了。”
“别在意，我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朋友。”
两人又在沉默中走了一段路，夏天璃再次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
“就是……说赤晶灵珠是存在的……”
夏天璃咬着嘴唇说道。
她还是第一次从外族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即便她自己，也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
天崩之后，许多史料和传承都遗失了。一百年的时间不长，但也足以湮没许多东西。
“你……真的相信它存在吗？”
所有人都说，赤晶灵珠不存在，夏深霄是个骗子，别白费力气了。
只有白尘说，赤晶灵珠是存在的。
“以前，我的祖上受过夏贤的恩情。”白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这样答道。
夏天璃转过脸，明亮的眸子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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