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默然不语。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悖论。
在很多时候，自己一指导，事情就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化，并让项目最终盈利；
可如果自己不指导、听之任之，项目还是会盈利。
就拿这次来说，常友为OTTO手机定下了一条稳扎稳打的路线，那裴谦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呢？
常友讲完了之后，下意识地观察裴总的反应。
然而裴总此时眉头微皱，陷入深思。
常友不由得有些紧张。
裴总在想什么？
觉得我的方案有问题、在考虑更好的方案？
不对啊，裴总应该是深谋远虑，早就有更好的方案了，不至于到现在才开始想。
或者说，裴总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决定推翻自己已经想好的方案，再更上一层？
裴总现在在想的，是高出我两个层次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
算了，不能想，这不是我能达到的层次，还是耐心等裴总想清楚吧。
常友耐心等待着。
其他人也都耐心等待着。
裴谦纠结了两分钟，发现场内一片安静，抬起头来环视四周，才发现大家全都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
裴谦意识到为什么现场这么安静了，大家都在等自己发话呢……
这下尴尬了，不说也得说了。
总不能让大家等了很长时间，结果自己来一句“我没意见”吧？
那恐怕会引发大家更深的脑补。
裴总考虑了那么久，为什么说“没意见”？是不是有更好的方案但是没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案？不说出来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裴谦想了想，大家的脑补似乎更可怕一些。
还是给他们指一条错误的路吧，哪怕最终结果还是赚，但少赚点也行啊！
想到这里，裴谦开口说道：“不要再做新手机了，现有的备货随便卖一卖，也不要继续营销了。”
常友点点头：“嗯，好的裴总。然后呢？”
裴谦：“……”
什么意思，你们现在一点都不惊讶了吗？
好歹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让我确信自己的方案很不靠谱啊！
然而再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都一脸认真的表情，认真地等着裴谦的下文。
裴谦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往下说。
“下次的目标拉长，拉长到10个月到一年的时间。”
“成立一个软件实验室，做点用得上的APP，完善一下手机系统，优化一下影像算法之类的。”
“我们之前给客户承诺过，我们会推出两个版本的手机系统，支持一键切换，现在只有精简版，没有功能丰富版。”
“承诺过的一定要完成。”
常友小声提醒道：“裴总，功能丰富版本来是打算和新手机同步开发的，之前讲过了。”
裴谦一愣。
讲过了吗？
哦，似乎确实是讲过了。
但是裴谦仍旧面色严肃：“研发资源是有限的，要集中力量办大事。同样都是研发，投入不同，研发出来的结果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不要觉得随便开发一个功能丰富版的ottoos糊弄消费者就可以了，要做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明白吗？”
常友有些惭愧，赶忙点头：“是，裴总。”
裴谦考虑的是，进入这个周期之后，又可以有一个项目延迟到下个周期结算了。
目前来看，鸥图科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对裴谦而言，延迟的项目要同时具备三个特点：第一，当前危害巨大；第二，项目本身必须可以投入大量资源，可以起到突击花钱的作用；第三，下个周期能够及时完工，或产出产品。
而鸥图手机全都符合。
裴谦强调的是，成立的必须是软件实验室，而非硬件实验室。
虽然硬件实验室看起来更烧钱，但也很容易烧半天之后不出成果。
因为硬件这个东西不太好糊弄，做出来的东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没有模棱两可的选项。
万一结算前没有产出能用的东西，那岂不是完犊子了？
而软件实验室同样也可以烧很多钱，又比较容易出成果，卡结算的可能性不大。
哪怕只是优化了一个版本的系统、推出了一个不错的APP或者优化了手机的影像系统算法，这也都算成果，随便想办法找点赢利点，在系统那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常友认真地把裴总的要求给记了下来，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OTTOE1手机从市场定位到品牌营销，全都是裴总一手操办，已经彻底折服了常友。
现在常友的原则就是，在裴总有要求的时候全力完成裴总的要求，在裴总没有要求的时候再自己决定方向。
常友确实觉得裴总这个目标有点太小了，10个月到一年的时间，就优化优化手机系统、搞几个APP然后再研究研究影像算法？
杀鸡用牛刀啊。
但是既然裴总这么要求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裴总的要求一直是尽善尽美。
看着所有人都在认真记录，裴谦突然感觉人生有点寂寞如雪。
也不知道大家到底会怎么理解自己的这番话。
哎，被曲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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