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012举手之错
太后寿辰，又有皇家喜添新丁，阖宫上下一片洋洋喜气，寿宴的礼制也比原定的隆重了许多。皇后和佟妃齐心协力，仅凭修饰、点缀的设计和布置，就将皇室贵气彰显得令人惊羡。
皇帝果然下诏邀请了适龄女眷进宫为太后庆寿，名为共襄盛事，实是要为宸王邱沫和襄王邱涟选妃。兰笙对这些事不甚在意，但是想到自家姐妹也会进宫，到时候可以找机会一叙，她才对这宴饮生出了几分兴致。
赵庭远收到兰笙的家信后，为她准备了丰厚的贺礼。给有孕妃嫔准备的是纯金打造的岁寒三友摆件，一人一件、无偏无私；给太后准备的是双面湘绣鹤舞云天屏风，四幅一组，华丽典雅。这些采礼纳贺的规矩，到底需要他过目才算妥帖。赵庭远一向周全左右，他的选择总能令人满意。
转眼间，太后的寿宴之日便到了。刚过午后，各家女眷就陆续进宫。兰笙原想早点儿去畅宜园转转，可是想到女眷们此来另有深意，就打消了念头，像她这种地位品阶的，还是避讳一些好。玲珑闲不住，里里外外跑着，时不时带回来一些消息，搅得兰笙看书都不安心。总算等到了日薄西山，兰笙收拾好心情，动身前往畅宜园。
畅宜园中花香如织、美女如云，兰笙走在其间，心旷神怡。她身为宫嫔，饮宴时自要去主宾席就座，可走近大殿才发现三位有孕的帝妾均已落座，四周都围着些恭贺新喜之人，场面热闹至极。兰笙不想逢场作戏，便决定暂不入席。她想先找自家姐妹叙话，免得一会儿仪程繁复，再难脱身。可是四下看看，她只觉得眼花缭乱、无从迈步，便吩咐玲珑去寻人，自己则去东边长廊等待。
附近的人，三五聚首，相谈甚欢，兰笙一路走过，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思。明明已经深秋了，天却还是有些闷闷的热。兰笙的一把扇子就像长在了手上，走到哪里都不忘带着，此时此刻，唯有这把扇子能给兰笙带来些许惬意。来到长廊尽头，兰笙背墙而立，仿佛得了一隅净土，心中安宁许多。她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想着雅茉的献舞、想着竹笙的婚事、想着淮嫔的孕吐，神思一点点儿飘远了。
“这位小姐，你的手帕掉了。”身旁有人说话。
兰笙转首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拿着一方手帕站在旁边。男子的脸上一片红晕，微垂眼帘，不敢直视兰笙。兰笙看看男子手上的帕子，又看看害羞的男子，心中有些了然，便以扇掩面，轻声道：“这方帕子不是我的，公子若不嫌麻烦，就去问问其他人吧。”兰笙不敢再逗留，举步离开。男子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琢磨兰笙说的话，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兰笙的背影。
适才兰笙就觉得哪里别扭，受这名男子的启发，她才解开疑惑。今日畅宜园中除了世族女眷，还有不少年轻的男宾。看来，皇帝想要赐婚的对象，并非只有宸王和襄王。只是，这样兴师动众地保媒拉纤，到底有何意义呢？皇帝不会觉得这样有失体统吗？
正思索着，玲珑已经欣喜若狂地疾步而至：“来了，来了，三小姐来了。”兰笙刚想责怪玲珑没个稳当劲儿，眼前看到的一幕就让她明白了玲珑失态的原因：竹笙和襄王邱涟相携而至了。
两个人所到之处，尽是低呼惊叹之声，正可谓：
瑞雪雕精魂，白梅塑真身。云仙寄倩影，应是梦里人。
兰笙突然发现，竹笙比之前美得更清雅了。见过了皇后、佟妃和那些帝妾，兰笙以为美人也就不过如是，可是看了今日的妹妹，兰笙才恍然大悟：美人是生在凡间的，而竹笙却是入世的天外飞仙，令人不敢亵玩，只能捧心以慕。
襄王和竹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貌比潘安、一个倾国倾城，两个人风姿卓绝、形迹翩翩，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就是当朝帝后与之相比也不免差了几分颜色。
所谓璧人，就当如此。
见妹妹如此大方，兰笙知道，襄王的婚事必然花落赵家了。“大小姐和四小姐呢？”兰笙知道，此时是无法和竹笙打招呼了，便问起另外二人的行踪。
“大小姐还没到。四小姐到了，但是不知去哪儿了。”玲珑左右看看，低声道：“奴婢刚才听人说，香茗夫人晕倒了。”
“晕倒了？难道她也有身孕了？”兰笙心中蹦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什么呀，小姐，你听我说完啊。香茗夫人是饿晕的。淮嫔不是说她丰腴吗？她心中不服，一直节食来着。这不，饿晕了。”玲珑详细解释道。
兰笙哑然失笑，女人扞卫美貌的力量果然是极其强大，不过是贺寿而已，心意到了不就好了，何必以命相搏呢。“那她还能献舞吗？”
“还献什么舞呀？连宴饮都来不了了，一醒了就哭，担心太后会不高兴呢。”玲珑暗怪兰笙没看出轻重。
“那雅茉夫人就只能独自献舞了……”虽然是替别人做了嫁衣，可是能得到一份感激之情也不错。事到如今，不上场总比上场失仪要好，这样看来，香茗和淮嫔应该算是结下仇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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