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盯着舆图沉思的刘承宗拍打马鞭的动作突然停住,抬手道:“把山西、河南、湖广明军部署及情报呈上,传!”
侍立一旁扈从的羽林骑岳文魁与李栖凤、张勇等人立即上前领命。
“傍晚之前,羽林、虎贲、北元、宗人、黑旗、辽阳、塘骑、拔突、横山、援剿十参将,第一二旅帅奇援游八将,户兵工三衙堂官进宫议事,各命本部补充军马清点军械,做出征准备。”
说着,刘承宗转过身来,挥手让羽林骑去做事传令,看向张天琳道:“关中旅集结潼关,需要几日?”
“回大帅,全旅集结需五日。”
张天琳抱拳答道,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观察刘承宗的表情,又补充道:“但正游二营七千兵马,明日过午即可出关。”
刘承宗本来下令挺严肃,但听了张天琳这话,直接绷不住了。
他知道张天琳岭东大战的时候守家,这会儿是求战心切,但他五千人的正兵大营就驻在西安府城东门外,离潼关二百里地,一天一夜飞过去,倒也没那么急。
何况,关中旅的信地防区,交接也要时间。
“五日集结,那就六日之后开拔。”
“六日之内,关中旅移交关防信地给第二旅,先遣游骑出关,沿黄河南岸探查河南情报,全旅携半月兵粮集结潼关,六日后开拔出关,次第攻取孟津、汜水、荥阳一线。”
刘承宗话音一落,张天琳振奋抱拳:“末将领命!”
答完了,张天琳才愣了愣,回味起刘承宗的命令,越琢磨,越觉得古怪。
他久驻潼关,对河南环境非常熟悉,刘承宗此次尽管以他的关中旅先发东进,但兵将部署上,似乎只是以关中旅为先遣部队,负责沿河夺取关卡。
关中旅的前身是刘承宗的三大营之一,凭精骑火箭,攻无不破,是元帅府最精锐的突击力量。
不过在扩编为关中旅之后,倒是常驻关中要地,疲于换防俗务,平日作战也就驱逐一下张任学的河南军,没再打过什么大仗。
张天琳摩拳擦掌,就指望着此次东进河南,打个藩国下来。
偏偏听刘承宗这命令的意思,好像没打算让他攻坚。
沿黄河夺取几座渡口小城,对关中旅而言,岂不是大材小用?
张天琳心里想的什么东西,对别人来说,或许不是那么清晰。
但刘承宗一眼就能看透。
张天琳的预期,明显是攻打洛阳、汲县、河内、南阳、汝阳这几座福、璐、郑、唐、崇等藩国所在的重镇名城。
他笑道:“怎么,想打上几场硬仗?”
没等张天琳回答,刘狮子就接着说道:“兄长一手操练之关中旅长于野战,攻城拔寨是牛刀杀鸡,河南之地一马平川,正是纵横驰骋的用武之地。”
他没把河南那些王城当回事。
洛阳开封诸城,确实是易守难攻,但围起来困住,也没那么难。
刘承宗的心思,还是围点打援,对众将道:“不争一城一地,关中兵马入河南,诸城没腿跑不了,王城虽墙高池深,也不过是我等囊中之物。”
他着重对张天琳道:“让你去攻城是牛刀杀鸡,攻城的事就交给金蝉子的宗人营,待张任学引军来援,关中旅再邀击其军,助长声势,则开封以西旬月可破。”
“不可速胜,便暂取河南府,隔嵩山、颍水,以拒开封之兵。”
张天琳点头应下,这还是刘承宗的惯用战略,先吞野战兵力,再全力攻城略地,元帅府众将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曹耀等将领,一个个面面相觑,对刘承宗的部署非常无语。
让张天琳率关中旅在河南纵横驰骋,谁都能理解,过了洛阳再往东就是一片坦途的平原,那四战之地确实适合马兵冲突。
但是让金蝉子率陕西诸藩组成的宗人营,去攻打河南诸藩的城池……曹耀等人只能把这理解为刘承宗的恶趣味。
不过其实刘狮子是觉得,金蝉子这样宗室出身的民军首领,更容易策动河南宗室庶人倒戈作战,同样较于元帅府的正规军,他们攻打诸藩国王城,更不易激起河南百姓的抵触之心。
同时,他对这场战役的用兵重心,也没有放在河南北部。
因为河南这地方,战略上是四战之地,四方兵马进河南都很容易,同时中原一带也是天下难得的富裕地方。
但这地方在大明是个穷省。
不是河南穷,农业时代,河南是少有的富裕地方。
只是河南七府,驻有七位亲王,一府一藩雨露均沾,一省之地,赋税留存都不够给藩府开禄米。
更别说还有福、璐二藩这两个万历最亲的儿子和弟弟,更是天下宗藩最富有的两个藩国。
刘狮子心想,他要是崇祯,最想打下来的不是陕西,而是这俩藩国。
因此,他的目标暂时没放在河南北部,而是河南南部的南阳府,并将之视为进入湖广,进取荆襄的通道。
自从打下肥沃的关中,准确的说是拥有广袤良田的西安府,刘狮子就觊觎湖广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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