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警员轮流审讯周易的过程中的，张俊哲听苏辞大致说了他们和周易的事情，因此也了解周靖文私自制药之事，听苏辞这一推测，原本浮躁的气息更加汹涌，他握拳朝山洞奔近。
时小寒苏辞紧随其后。
三人很快走到了袁图的死亡地点。警戒线外，三人都小心翼翼躲避着身边碎石，手举灯光的时小寒走得较远，她发现石壁上有一处被磨得很光滑，下意识说了句“这该不会是机关吧？”就伸手一探——
瞬间，众人脚下震颤，苏辞大喊：“小寒，过来！”
时小寒本能也想去找苏辞，但她脚下踩的位置已经下陷，双脚悬空的她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掉下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个斜坡，苏辞见时小寒掉下地洞忙急得也要按那机关下去陪她，可落在张俊哲眼里就成了无脑陪葬，他预备伸手拽苏辞领子一把，却脚下打滑撞到苏辞，两人竟一同顺着斜坡滚下去！
糟了！忘了他腿上还有伤！
摔倒的刹那，张俊哲懊恼自己急火攻心，竟然会做出这么无脑的事情，所以在电光火石之间伸手一捞，将苏辞紧紧护在怀里，用自己后背抵抗那些接连的尖石砂砾。
也不知滚了有多久，张俊哲整个后身狠狠撞在一面墙上，疼得他五脏六腑都跟挪了位似的，两人才停下来。他却也顾不上疼，黑暗中伸着手四处摸，“苏辞？苏辞？你有没有事？”
好半晌才摸出随身手电筒的苏辞打着光，应了声：“我没事。”
他在离张俊哲几步之遥的地方。张俊哲逆着光，强自适应了光线后，发现这货被刮伤了，额头有大块擦伤的血污，掀了掀嘴，说：“对不起啊，我刚刚以为……”
苏辞凝神感受着心跳变化，声音平静：“没事了。”
张俊哲看着他，这回明白他说的不是自己没事。
苏辞解释：“我和时小寒有契约，她如果离我太远会有危险，而如果她有危险，我也能感觉到。”
有点强行绑定的意思？张俊哲挑了挑眉，不愿打探小情侣癖好，这才扶着墙站起。
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隐隐泛着疼，张俊哲本能吸了口气，一旁苏辞见状也利索起身，跨步过来扶他。
“咦？！”张俊哲惊诧，“你腿好了？”
他这么一提醒，苏辞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腿伤，那痛感似乎得到召唤般后知后觉地蹿上来。
苏辞皱了皱眉，又回到他刚刚摔下来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复又躺下。
“你干嘛呢？”张俊哲看得不明所以。
“你过来，”苏辞起身，拉着张俊哲，和他换了个位置，“躺下，有什么感受？”
“舒服！”张俊哲大咧咧换了个姿势，心说苏辞是脑子摔傻了么，下一秒面色冷凝——
不疼了？
他特意戳了戳后背的肿包，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仗着感觉不到疼痛，张俊哲迅速翻了个身，借着手电筒细细打量他躺着的位置。
这里应该是山洞尽头，他躺的位置是块很光滑的平石，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一人平躺。平石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但掌心贴上去，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渗出。
“这是……”张俊哲手指顺着平石纹路慢慢摸下去，看到一处黑红，似是血迹，已经渗进了石块内部。
他们在山洞尽头发现一块具有镇痛功能的石头，上面还有血？
“看来，有人比周靖文还了解这座山，并且曾经在这里疗过伤。”苏辞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根本就是人为设计好的极为隐蔽的疗伤地。
是那个教导周靖文如何杀人的神秘人吗？
张俊哲思维有点跳远了，他说：“我有个猜测，周靖文人品实在不咋地，除了周易真心待他外，他应该没什么朋友，神秘人帮他杀人，会不会是和他的一场交易？”
其实这猜测之前曾在张俊哲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没被他继续深究，因为他们对张俊哲的社会背景调查过于仓促，压根没来得及挖到更深的人物关系——或许是另有远亲？或许是早年的因缘际会？
但此时此刻……
苏辞想到了时小寒替他挡的那一刀。
在周靖文即将暴露的时刻，刀片就是朝着他来的，可是以那样低的角度，最多只能废了他一条腿，更何况在那之前他和周靖文待了许久，周靖文有足够的时间触动鞋底机关，为什么始终不动手？
“张俊哲。”
“咋了？”
“你说说，关于周靖文的侧写。”
张俊哲心知是苏辞想到了什么，也不多问，径自开口：“周靖文性格极端，极度自负的同时又极其自卑，因此才向骗子学习骗人技术；因为年幼吃苦，一直仇富，但是深谙某种规则，认定钱权相傍，所以又在心底里畏惧那些真正有权势的富人……出于这种矛盾心理的他也不断产生自我矛盾，奴颜婢膝的同时又愤世嫉俗……”
苏辞抓住他的那句“畏惧真正有权势的富人”——以苏氏的家底，足够让周靖文畏惧了吧？
或许他一开始就想错了，周靖文真正的目标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他，或者时小寒。
如果在去找陆颂的途中足够倒霉，时小寒也会中毒，那么周靖文的任务就算完成，也犯不着去招惹苏辞。可她活生生地回来了，还要搜周靖文的身，在他面前始终不敢动手的周靖文才不得不鱼死网破拼一把，抱着就算杀不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也要伤了他们随便哪个的想法触动机关……
“看来，神秘人交给周靖文的任务是不希望我和时小寒在一起。”这绝不是钟言的作风。
张俊哲：“……”好端端地分析案情，怎么又扯到儿女情长上来了呢？没救了啊没救了！
苏辞拖着一条腿走到他们摔下来的入口，仰头思索了一分钟，提出个很有建设性的问题：“张俊哲，你能背着我爬回去吗？”
张俊哲也仰头看了看滑梯似的斜坡路，额头青筋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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