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明明有解毒系统的啊，怎么会有损伤呢？”时小寒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苏辞本就怀疑她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此刻听她这么发问，更是坚定心中猜测，一些话就要脱口而出，却又听时小寒嘟囔：“得找机会问问老师……”
他将满腔的推理全部压了下去。
忽然意识到，对时小寒而言，程诺是她逃离计划的关键步骤，是她最信任也必须信任的人，而他在她心中，似乎还差了那么些份量。
晚宴是露天式的，在寨子空地上摆了个大长桌，一人面前一个酒碗，什么大鱼大肉全都招呼上来。
陆颂坐在时小寒旁边，局促不安地只夹自己面前的一道菜吃。时小寒将他手边的酒碗撤下，又起身拿了几道荤菜放在他前面，便专心留意着周靖文和乡亲们的交谈。
煜族方言很难听懂，之前时小寒在听周易和周母的交谈中发现他们讲话是末字音调上扬，而餐桌上周靖文和乡亲们交谈，显然用的不是煜族方言。
苏辞：“上世纪末有一批流民逃亡至此，据说当时整个寨子因为疫情都被烧得差所剩无几，这群从战火中逃生的只剩下半条命人就选择在这儿安家了。”
他在手机上翻出一份二十五年前的新闻报道照片，拿给时小寒看：
“说起来，周易小时候体弱多病，被送到外面的医院治了很久，她和她母亲才逃过一劫，但当时已经十岁的周靖文就没这么好运了。”
时小寒将照片放大，仔细阅读上面文字。
二十五年前，正是停战协议签订后不久，全球经济尚未恢复，有很多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滋生了暗疮。
新闻内容是人们在废墟底下发现了一个十岁孩子和一个已经死亡多日的妇人，孩子就是那周靖文。
流民们大都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传闻中的Z病毒究竟有哪些症状，只道是传染性极强，会死人。他们看到废墟下的周靖文的母亲，想当然觉得她是死于Z病毒，并且十分“有理有据”地怀疑当时的周靖文也感染了Z病毒，众人一致决议，要将孩子烧死。
正巧当年有记者过来采访煜族寨子，发现这里生活的竟然都不是煜族人，几经查探救才出了当时周靖文。
桌子正上方拉了个大灯，橘黄色的灯光自上而下照着村民们的半张脸，时小寒一张张脸扫过去，觉得哪个都残余了些面目可憎的影子。
新闻最后，关于十岁周靖文的交代是，他被从外回来的周易母亲收养，娘仨儿开始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不是我对周靖文有什么偏见哈，”时小寒望着餐桌上的周靖文和乡亲们打成一片好不乐呵，凑到苏辞旁边说悄悄话，“我总觉得这家伙在憋什么坏招。”
她将自己的手机截图推到苏辞面前，“这家伙的私人诊所注册资金三千万，就算他真有这么多钱吧，可开家诊所至于要三千万嘛？”
“他只是挂个头衔罢了。”
说着，苏辞又调出一份通缉令。正红的几个大字让时小寒瞬间肃穆，通缉令上贴的正是周靖文带来的“伙伴”的照片。
“诈骗犯？”时小寒在人缝中打量那个西装小生，不得不说，真是斯文败类。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周靖文在沐谷大学的毕业证是假的，医师执照很有可能也是伪造的，他的东西都是从那诈骗犯手里来的。”说话间，苏辞已经联系千里外的苏氏管家，拜托他帮忙查询周靖文的学历证书及医师执照真伪。
“那他现在带诈骗犯回来是想干嘛？捞这群老人们少得可怜的油水？”时小寒说完自己就摇了摇头，“我瞧周靖文做事派头大的很，只怕送出去的礼都比乡亲们的积蓄多。”
苏辞夹了块肉放时小寒碗里，“周靖文和他的小伙伴，脸上一个写了欲一个写了钱——周靖文需要衣锦还乡的排面，就必须得有人在他后面撑着，我估计这个诈骗犯是被周靖文许诺了什么。”
“骗子反被‘老实人’骗？”时小寒竖起食指转了一圈，不免觉得有趣，她没意识到碗里多了块肉，下意识夹起来就吃。
“对了，”她边吃边手肘蹭了蹭苏辞，“周靖文是在我们后面进山的，虽说监测仪锁定的感染者很有可能不是他，但是保险起见，我待会儿还是要亲自去取‘东西’。”
苏辞看了眼已经喝上头的周靖文，“你小心点，别被人揩油占便宜了去。”
怎么说也是早早被社会荼毒的人，时小寒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苏辞的话落在她耳里就变得有些轻视意味，她侧目盯着他好一会儿。
“怎么？”苏辞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你吃饭之前连我跟他说句话都要计较半天，怎么现在肯放心我单独接触他了？”
还不是因为发现了某个更大的敌人，觉得吃周靖文这种败类的醋委实丢面儿得很？
苏辞清了清嗓子，“没有啊，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不行么？”
“行。”时小寒扒拉着碗里的菜，不知道心里那一闪而过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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