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城中七年，板寸头搜集到的证据少之又少，苏辞拍的视频无疑是最有力的，但是获取途径并不正规，想要扳倒洛凌只怕还得费些功夫。
可当务之急，他们得活着把证据送出城，苏辞的身份对他们很有利，于是板寸头再次劝道：“我听说洛凌挺喜欢那姑娘的，刚见面就带她去‘空中’吃饭，就算真有什么，洛凌未必会下死手。”
狭小的空间里，苏辞声音有些紧绷：“我不敢赌。”
都什么情况了还管儿女情长？板寸头压着怒气，声调高了几分：“能让洛凌另眼相待的都不简单，她离了你未必会死！”
“会。”
板寸头并不知道手环的存在，闻言只觉得苏辞是个胸无大志的情痴，绝望无助地拍了拍额头，闭眼心想自己怎么这么眼瞎选上这么个队友。
可是他如果睁开眼，就能看到光影下苏辞眼底浓雾般的悲伤，隔着记忆与时间，吹也吹不散，拨也不拨开。
因为冰封，孩子们被无限延缓了生长进度，变成了会呼吸的瓷器娃娃。
冷气冻得时小寒几乎没了知觉。
“你养着他们，是为了他们的……皮……肤么？”
洛凌“啧”了一声，带了点差强人意的意思，她觉得如果到现在时小寒还看不出自己意图，未免过于愚钝，她实在是不喜欢笨蛋。
时小寒：“你是个从头到脚都苛求精致的人，自然无法容忍皱纹，可时间不能逆转，总归会在你身上留下岁月痕迹。你不能一直年轻，但一直会有年轻人，这群孩子就是你的储物库是吗？”
婴儿肌肤虽嫩，但身量过小容易受伤，所以等他们长到和洛凌差不多身量时取用才最好。她一个未婚女性不愿顶着别人目光养孩子，只能把孩子送出去寄养，而为了养出白皙细嫩的肌肤，就必须让这群孩子从小养尊处优，百里城中贵族就正合适。
等到时机成熟，寄养家庭用药使孩子头发牙齿脱落，进献给洛凌，而作为交换条件，洛凌会对他们进行赏赐，这就成了板寸头描述的“贩卖儿童”。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被外界发现，是因为这群孩子全是洛凌当年从战场捡回来的，本就没有建档，只要寄养家庭对孩子的生长环境把控得当，就不会有人发现甚至举报孩子失踪。
这也能解释陆颂为什么不受父亲喜爱，从小性格孤僻，身边没有朋友……
“这个点子是不是非常棒？”
“你真是……有想法。”
时小寒想不出形容词来骂人，因为她知道洛凌连对生命最起码的敬重之心都没有，除了侮辱她最在乎的美貌，其余脏话到了她耳朵里，无关痛痒罢了。
“不过还是麻烦了点，又耗时又费神，”洛凌毒蛇般的视线缠到了时小寒脖颈儿上，“还要浪费我的钱。”
时小寒顺着对方视线，有意无意摸了把衬衫衣领，洛凌眼底的贪婪有如毒蛇吐信露了出来。
“程诺的不死程序你知晓几分？”洛凌有些按捺不住地问。
半分都没有。
不过时小寒知道自己这么说就暴露了，此情此景，她又这么觊觎程诺送自己的衣服，时小寒捡了个像模像样的轮廓说：“所谓不死程序是指老师超强的修复能力，任何创伤任何内损，机体都能在短时间内迅速修复完好，但是这并不能保证机体可以永久运行，还要有个东西确保他身上每个细胞不断分裂，永不衰竭。”
“他身上那件衣服！”洛凌接上她的话，忍不住伸手摩挲时小寒的衣领。
她的眼睛放着光，那里面的意图不言而喻。
时小寒垂眸，藏下一闪而过的惊愕，没想到还真被她给蒙对了，洛凌以为她那衣服是和程诺一样的“宝物”，给她下毒是冲着衣服！
洛凌她掸了掸衣领上并不存在的灰：“这种衣服都是认主的，只会和宿主的细胞产生联系，刺激它们不断分裂，而一旦脱下来给了外人，就只是破烂布料罢了——你到底是程诺什么人？能让他给你做这种衣服？”
所以，在洛凌看来，只要把她的皮扒下来自己套着，再穿上她的衬衫，就能永葆青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围绕在空间周围的巡逻脚步声去了又来，但始终没有真正靠近过。反正也无聊，板寸头打趣苏辞，问他能不能猜到两人的藏身之处。
“洛凌别墅附近。”
板寸头对他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
苏辞顺着墙壁间的缝隙去看外面情况，视力范围太窄了，只能看到对面人迹稀少的街道，街道上每十分钟一次的巡逻队——他们训练有素，对周围警惕又尊重。
警惕是必须的，可尊重，只能说明周围有位大人物。板寸头胆大心细，难免不会选择灯下黑。
也不知道时小寒怎么样，她会为了保住陆颂做什么呢？
“嗡——”
苏辞板寸头俱是一惊，齐齐望向震动声的来源——苏辞手表。
准确来说，是里面的定位仪。
“喂，看看你手机有没有信号。”苏辞对板寸头说，自己也拿出来手机，信号没了，但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陆管家。
苏辞面色一沉。
“我的没信号，怎么？”板寸头探过去，看到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
“百里城被封了，”苏辞将手机手表都塞给板寸头，“星都的武警特警在天黑前应该能赶来支援，他们会顺着这些东西找到你，到时候你就把视频交上去。”
见苏辞要走的样子，板寸头想也没想就拉住他，“你可以等援兵来了再救她，现在跑出去只会让洛凌多一个人质！”
苏辞：“洛凌很快会收到百里城被封的消息。”
“什么？”板寸头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
“从洛凌的角度，百里城被封，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做的事情可能已经败露，她不再是这里的掌控者，意味着……”说到后面，板寸头自己都倒吸了凉气。
百里城被封，实际上会加剧罪犯鱼死网破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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