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的聚落坐落在蜿蜒河流的一处高地上,木墙粗糙但结实,与其说是个城镇,不如说是个大型的武装营地。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烟火、皮革和干鱼的味道。
乌尔夫和他寥寥无几的伙伴们,因那场边境战斗的功绩,获得了在聚落边缘一处半废弃长屋的暂住权,以及每日定量的黑面包、咸鱼和淡啤酒。
生存取代了复仇,成为每日的主题。
乌尔夫沉默地融入其中。他带着手下修补长屋的屋顶,用兽皮堵住漏风的缝隙。他会和聚落里的工匠交换打铁的技巧,用诺斯人淬火的方法帮他们加固斧刃。
他甚至会跟着渔民出船,在第聂伯河的支流上撒网,他操桨的稳健和看水流的经验让本地人暗自佩服。他像一头受伤的狼,在舔舐伤口的同时,谨慎地观察着新的狼群,遵守着这里的规则,但从不谄媚,保持着一种令人敬畏的距离。
伊戈尔首领对他礼遇有加,但乌尔夫能感觉到那礼遇下隐藏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然而,这种暂时的平静,在卢瑟看来,却是一种缓慢的窒息。
老战士的伤口在聚落女巫草药的调理下渐渐愈合,新肉长出,痒痛难当,但这远不及他内心的焦灼。他坐在长屋门口,磨着他那把缺口越来越多的战斧,目光却死死盯着西南方向,那是他们失去的城堡,是耻辱的方向。
他看着乌尔夫像个普通匠人一样敲打铁器,看着莱夫伤势稍有好转,但依旧虚弱,帮着鞣制皮革,看着其他几个兄弟逐渐习惯了这种虽有温饱却毫无荣耀的依附生活。
“我们成了什么?”一天傍晚,当乌尔夫将一天劳作换来的食物放在木桌上时,卢瑟终于爆发了。他猛地将磨刀石砸在地上。
眼中因愤怒而布满血丝,“乌尔夫!看看我们!像一群被圈养的牲口!靠着给伊戈尔当打手换来几口吃食!我们的城堡呢?我们的战旗呢?死去的兄弟们的血,就这么白流了吗?”
他的低吼在空旷的长屋里回荡,莱夫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另外两名战士也垂下了头,气氛瞬间凝固。
乌尔夫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坐到卢瑟对面,拿起一块黑面包,掰开,递了一半给卢瑟,自己慢慢咀嚼着另一块。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一种磐石般的沉稳。
“卢瑟,”他咽下粗糙的食物,声音平静,“你的血是热的,我的血也是。仇恨每天都在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那我们还等什么?!”卢瑟几乎要拍案而起,“召集还能战斗的人,杀回去!就算死,也要像个真正的维京人,死在夺回荣耀的路上!”
“然后呢?”乌尔夫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卢瑟,“用我们这五六把斧头,去冲击萨马尔人的千军万马?让莱夫这样还没好利索的兄弟,再去送死?让我们成为草原上饿狼的点心,连个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顿了顿,指向窗外伊戈尔首领那栋最大的长屋:“伊戈尔收留我们,不是因为他仁慈。他看中的是我们的战斗力,是他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去对付他的敌人。但我们呢?我们需要一个落脚点,需要食物和药品让兄弟们恢复元气,需要时间看清楚这片土地上的风向。”
乌尔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萨马尔人为什么匆匆离去?伊戈尔和他的邻居们关系如何?哪些人可以成为盟友,哪些人必须消灭?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像个瞎子一样挥舞着斧头冲出去,不是勇敢,是愚蠢。”
他站起身,走到卢瑟面前,将手重重按在老战友的肩膀上,感受着对方肌肉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卢瑟,相信我。荣耀一定要夺回,血债一定要血偿。但不是现在,不是用我们最后这点本钱去赌一口气。我们要等,要变得更强,要找到最好的时机。在这之前,忍耐,就是我们的战斗。”
卢瑟死死盯着乌尔夫的眼睛,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他颓然坐下,抓起那块黑面包,狠狠咬了一口,仿佛在咀嚼着无尽的屈辱和无奈。他知道乌尔夫是对的,但知道归知道,那股憋在胸口的恶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长屋外,聚落的夜晚喧闹而充满生机,而屋内,一种新的、关于忍耐和时机的斗争,才刚刚开始。乌尔夫的目光越过摇曳的炉火,投向窗外的黑暗,有时候耐心更为重要。
不久,伊戈尔突然召见了乌尔夫等人,原本乌尔夫以为是新的战斗,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莱夫到是很高兴,因为在伊戈尔的长屋里面,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所以很积极的准备。
炉火在伊戈尔长屋中央的巨大石砌火塘中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油脂香和蜜酒的甜腻。乌尔夫带着卢瑟和莱夫踏入这间装饰着熊皮和武器、象征着权力的大厅时,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
伊戈尔没有像平日那样与战士们饮酒喧闹,而是独自坐在上首的橡木高背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神情严肃。他身边站着几位心腹,也都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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