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抱着黎五喊的母妃吧？
黎苏越是想着这个可能性，面色越冷，哪怕是他，此时也有些怀疑人生起来。
如此一来，目光也就越发凌厉，直看得黎五头皮发麻，而又因为多年来他已经习惯服从主人命令，黎苏这一问，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摇了摇头。
随即又想起韵华郡主临走前说的话来，立马又囫囵着点了点头。
可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模样，加之黎五那古怪又掺杂懊恼的神情，哪里能瞒得过黎苏？
黎五在说谎。
意识到这点，黎苏顿时神色一冷，眼眸半敛，他压低语调，带着几丝作为主人的威严。
“黎五，说实话。”
黎五听到这话，内心一凉，就知道他瞒不过世子......
可韵华郡主的威胁还在耳侧，哪里敢说？不过他不用嘴说，应该就没关系吧？
黎五这般想着，在黎苏本就快要失去耐心的目光之下，伸手快速的指了指黎苏身上盖着的黑色斗篷。
黎苏见此，眉目紧皱，初始并不明白黎五在打什么哑谜，竟敢隐瞒与他。
且一介男子，行动怎可如此扭捏？
不过随着黎五的动作，他还是微底下头看向了身上一直不曾在意的斗篷时。
顿时眼眸一滞，随之又是一颤，这看似平平无奇的黑色斗篷，长度却明显不对，不是他的，也不是黎五的......
更重要的是，黎苏目光缓慢下移，手指小心的提起斗篷的一角，翻开，赫然是一处拇指大小的青色鸾鸟绣样。
“她......来过？方才是她？”
黎苏面容之上满是错愕，本是平缓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急促，万万没有想到，或者说是不敢想。
可事实又是摆在面前，他语带询问，心下却已确定。
黎五见自家聪慧过人的世子一口道破，连忙点头，心下虽然还是忐忑，不过这可不是他说的，是世子自己猜到的，可就怪不得他了。
而随着时间过去，服下的解药将残留的毒酒也彻底驱散，黎苏的记忆虽仍旧模糊，可却知道，他那时候......抱的确实是个女子。
原来是慕容韫吗？
黎苏掩下面上的错愕，心头先是升起一抹惊喜，甚至连唇角也忍不住勾起，她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
这样想着，黎苏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连方才酒醒之后的难受也顿消了。
他甚至还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想来也是慕容韫所为，毕竟这般胆大妄为的，除了她还有谁？
而这番表现，俱都被黎五小心的收入眼底，他心下诧异，只叹韵华郡主真是好手段，居然只是个名头，就能直接影响世子的心情。
要知道，从前的世子，可是连刺客刀剑悬于头顶，都能面不改色的神人啊。
现在却......看来他家如月清辉般神仙似的世子，是要彻底栽在韵华郡主身上了......
只是，世子是不是开心的有点早了？
黎五小心的心头猜测，嘴上却不敢吐露半个字的。
且实际上，不等黎五开口，黎苏愉快的心情也没有保持多久，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凝固，随之消失。
他用着前所未有的小心语气朝着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黎五。
“你方才说了，这酒喝了之后，会如何？”
这是黎苏第三次询问，不知不觉，他竟也成了自己口中的扭捏之人。
再说黎五有生之年，还从来没有被黎苏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询问过，今天是第一次，他却很怕自己英年早逝。
他再坚持不住，低着头，连余光都在研究地上的砖缝，不敢再看自家世子一眼。
可世子问话，不得不回。
他难得有些磕磕绊绊：“世子乃，乃是八阶，想来影响，应，应是不大的。”
黎苏其实已经无心听下去了，他抓着斗篷，看了看天外的天色，今日依然不是个好天气，细雪飘忽，一如他心。
从开始的喜悦甜蜜，到现在的懊恼，后悔，忐忑。
他越是努力回忆，那想起来的一声‘母妃’，也或许不止一声，他不止抱着她，他好似还说了什么？
不断的猜测让黎苏忍不住捂住了脸，挫败和肉眼可见的低沉围绕着他......
要是这世上有时间溯回之术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两个小时也好。
实在是这两日发生的事，都是黎苏始料不及是，其中滋味，亦是从未尝过。
“世子？”
黎五见他半响没有声响，气氛也是沉闷的可怕，在心头纠结半天，还是抬起眼小心的喊了他一声。
只见他家从来芝兰玉树似的世子，正抱着斗篷，发丝凌乱，眸色溃散，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这这陷入爱慕之情的男子，真是可怕......
“......去把酒窖有问题的酒，都处理干净了，一滴也不准留。”
又是半响，黎苏才开口，声音之中，少见的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是，是。”
黎五利落的转身，活像是有什么凶兽在身后追着，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室内，只留下了开始怀疑人生的黎苏......
同时，另外一边，才回到公主府的慕容韫可是不知道，这才敲打完黎五，那边黎苏就猜到了她。
她才坐下喝了口先前倒的早就凉透了的茶，以此压下了心头的思绪。
凉茶下肚，不止解渴还醒脑极了。
只不过，脑子里偶尔还是会响起一声声母妃来，委屈的叫母妃，忐忑的叫母妃，期待的叫母妃......
一声声，都出自黎苏之口......
慕容韫就这般一动不动的拿着空茶杯傻站了一会，直到侍女轻柔的敲门声和询问声起。
“郡主，将军府华大夫人相邀。”
“长嫂？”慕容韫回过神来，她随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才意识到今日是大年初一啊。
本该昨日就去将军府的，只是因为除夕宫宴的缘由，还有长兄也抽不开身，一直在审讯巩留，因此也就挪到了今天。
“知道了，本郡主很快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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