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到那股熟悉的神力，本靠坐在床头的那道身影又重新躺回榻上。
夜阑轻轻缓缓爬上床，手触到被褥上的那根黑绫后将它小心翼翼放在自己右手边，而后侧身将那人靠在自己怀里。
已入八月，今晚暑气怎么这么重？
就是刚刚在垣蓟筑窝的山上也觉得闷热不已。
想到这里夜阑伸手摸了一下身侧人的耳垂，发觉也十分滚烫。
热么。
夜阑将身侧人的双手按在自己怀里，就在这一瞬，那人忽然坐起身。
“我吵醒你了？”
夜阑内疚地握住那人的一只手，很快便被推开。
“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的手也很烫。
“凤凰。”
低低还带着一丝委屈的嗓音让夜阑一颗心瞬时被提了起来，她挪到那人身前再次问道：“怎么了耀耀？”
“你是不是从没把我当作过男子？”
所以她才没有意识到那些举动会让身为女子的她吃亏。
“我、我不太明白。”
夜阑微微摇头，她不懂耀耀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我是男子，你是女子。”
便是神族，她也是女子。
“这、这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夜阑越来越糊涂了。
她知道么。
“那我们就不能这样亲密。”君耀语气认真答道。
不能？
“为什么？”
夜阑往前挪进几寸，双手捧住柔柔月光映照下的那张绝世俊脸，“可我们已经很亲密了，我们也已经做了很亲密的事，那是我和其他男子都不会做的。”
夜阑委屈垂下头，所以没有看见那双暗影翻动的黑眸。
“就算是被动，你也占了我这么多便宜，还想撇清么？而且我的尾羽都给你了，你还要赖账么？”
“不是！”
一双手将夜阑紧紧抱在怀里，让她一怔。
他没有，他也不会。
他只是不知道这些她都明白。
她竟然都明白。
“那是什么？我是认定你才会这样的，我并不是那么轻浮的女子……你不要把我当作那么轻浮的女子，好不好？”
“我没有。”
君耀松开手轻抚上身前人的脸侧，竟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心中浓重的内疚与同样浓重的欢喜交缠，一直在扰乱着他的思绪。
她是骗你的。
她别有目的。
头脑中传来的声音让君耀蹙眉闭上眼，让抬起眸的夜阑不觉心慌起来。
“耀耀，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发觉他的气海竟然混乱起来。
“凤凰，我想歇下了。”
“好。”
夜阑将他慢慢扶在绣枕上，轻声道：“睡罢，我不会再吵着你了。”
“别走。”
君耀握住身侧人的手腕，“旁人的闲言碎语我都会接着，我会对你负责的凤凰。”
所以不要走。
不要像先前一样一声不吭就离开。
夜阑杏眸里晃过一道水光，而后弯唇在他身侧躺下。
“嗯，我的名声的确已经够差了。既然魔君肯对我负责，我自然是赶都赶不走的。”
夜阑在他额间印上一个浅吻，等他慢慢闭上双眼，她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他额间也闭上双眼。
究竟怎么了？
怎么突然气海就乱了？
一阵眩晕后，夜阑跌入身边人的梦境之中。
穿过一片迷雾，夜阑瞧见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
只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身影落寞地让她心疼。
他在看什么？
夜阑快步跑上前，朝身前人伸出手时竟看到自己的手直直穿透那人的胸膛。
怎么会这样？
夜阑一震，“难道是还魂珠作祟。”
所以现在她不仅仅是在耀耀的梦境中，也是在还魂珠制造的一个法阵中。
耀耀气海这么乱，她根本不能再动用神力来阻拦。
“爹爹，抱抱！”
这软糯的声音让夜阑抬眸，只见耀耀的正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朝他们这里伸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跑来。
夜阑下意识地弯身伸出双手，余光却瞧见身边的玄衣男子退后一步，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耀耀不喜欢小孩子么。
夜阑直起身，刚准备转身时看到穿着浅蓝长衫的男子出现在小娃娃跟前将她抱起。
老九。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不是说只要卷儿乖，娘亲就会很快回来么？”
娘亲？
难道……
夜阑立刻转身追上前头的那道玄影。
“这是还魂珠，都是骗人的。”
怪不得耀耀转身就走，原来是猜到了。
“真聪明。”
夜阑仰眸一笑，就在这时看到他们前面一道无比熟悉的白影朝这边跑来。
“耀耀。”
这一声让夜阑和君耀同时皱起眉。
君耀低眸不再看那女子，侧身往左边大步走去。可那道白影还是追了上来。
“烦。”
夜阑张开手想挡住那道白影，却再次被穿过。
“耀耀，我是不得已才骗你的。那时我已经有了卷儿，可是老九已经继任天君，我那样坏的名声会牵累于他的。”
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怀着孩子躲在东夷，再嫁给老九名声就不坏了？就不牵累了？
夜阑摇头，这样没道理的事就是在梦里耀耀也不会相信的。
玄衣男子缄默不语，避开白衣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对，就该这样。”
不要听这个傀儡胡说八道。
夜阑大步跟上玄衣身影，可才几步那个傀儡又挡在了他们身前。
“我只有以身殉道成全六界，重生后他们才会对我改观。耀耀，谢谢你替我澄清，谢谢你助我重生。”
“简直贱到令人发指！”
夜阑伸手指着对面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白衣女子，“呵，真不愧是温姜炼成的还魂珠。”
说到这里她垂下手，那就是说，耀耀已经梦到过无数次这么令人作呕的“傀儡”？
怪不得之前他非要与自己划清界线。
“原来是这样。”
便是知道这是个梦，可是往往复复被同一个“人”背叛、欺骗，到了梦外也会对本尊产生嫌恶感的罢。
“君耀。”
这时抱着小娃娃的洋泽出现，他上前走到白衣女子身侧，笑道：“卷儿，快叫干爹。”
“……”
夜阑无比内疚地仰眸看着面色明显有了一丝变化的俊美男子，嗓音微弱道：“老九他绝不会这么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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