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城市沉入最深的睡眠。顾星澜如幽灵般融入夜色,黑曜石腕带的隐匿功能全开,不仅屏蔽了常规电子信号,更将她的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收敛到近乎于无。
她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深灰色城市作战服,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脸上戴着多功能面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灼灼发亮的眼睛。
市图书馆庞大的轮廓在夜幕中沉默矗立,只有几盏应急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古籍修复部位于建筑侧翼,独立成区,夜间安保级别高于主馆。
但这些在顾星澜的“地脉之眼”和B级权限面前形同虚设。她早已通过内部系统,在特定时段为自己“生成”了合理的夜间维护人员权限,并悄然修改了目标区域的几处门禁记录。
如同预演过无数次那样,她避开了所有可见的监控探头和巡逻路线,从一处通风管道检修口悄无声息地滑入。管道内壁冰冷,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纸张的味道。
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前方探路,指引她穿过错综复杂的管道路径,精准地朝着地下三层的方向前进。
越往下,空气越发阴冷干燥,带着地下特有的土腥气和淡淡的霉菌味。但在这股气息之下,顾星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一种人为的、带着微弱能量扰动的清新剂气味,似乎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还有,一种极其隐晦的、仿佛无数细碎声音低语汇聚而成的精神“白噪音”,让她腕带内置的精神防御模块自动提升了警戒等级。
第七档案室。厚重的防火门前,电子锁的指示灯幽绿。她将腕带靠近识别区,预设的伪装权限顺利通过。“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启。
推门而入,里面并非预想中的黑暗。几盏功率被调至最低的白炽灯,如同垂死的眼睛,在极高的天花板下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
眼前是一个极为广阔的地下空间,与其说是档案室,不如说是一个被改造成临时仓库的古老书库。一排排高达屋顶的实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上面堆满了积满灰尘的线装书、卷轴、拓片和各种材质古怪的文献载体。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飞舞。
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来了。”一个嘶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书架深处传来,飘忽不定。
顾星澜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面罩下的目光锐利如鹰,循声望去,同时精神力场悄无声息地铺开,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既然邀约,何必藏头露尾?”她的声音透过面罩的变声模块处理,显得冰冷而中性。
“呵呵……谨慎是美德。”那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赞许,“过来吧,‘钥匙’就在前面。”
顾星澜没有动,腕带的扫描结果快速在面罩内屏上刷新:生命体征信号微弱且扭曲,无法精确定位;环境能量读数异常,存在多处不稳定的精神力场节点;空气成分复杂,含有微量致幻和神经抑制成分。
陷阱。毫无疑问。
但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回。
她缓缓迈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书库中回荡,每一步都踩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呻吟。两侧高耸的书架投下浓重的阴影,仿佛无数只眼睛在暗中窥视。
走了约莫二十米,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布满划痕的橡木长桌,桌上摊开放着一本巨大而古旧的皮质书册,书页泛黄脆弱,边缘卷曲。
一个穿着深灰色亚麻长袍、身形佝偻瘦削的人影,背对着她,正低头“看”着那本书。
他的“看”法很奇特,并非用眼睛,而是用一双枯瘦如柴、指甲尖长的手,在书页上方缓慢地摩挲、移动,仿佛在阅读盲文,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顾星澜在距离长桌五米外停下。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你就是‘钥匙’?”她问。
佝偻人影缓缓转过身。兜帽下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肤色惨白得不似活人的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但顾星澜却感觉到,有两道冰冷粘腻的“视线”,正穿透那层白翳,牢牢锁定了自己。
“是,也不是。”他开口,嘴角咧开一个僵硬而诡异的笑容,“‘钥匙’是一个概念,一个资格。而你,顾星澜,年轻的考古者,大地感知的宠儿……你或许,有成为‘钥匙’的潜质。”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顾星澜心中一凛,但面不改色:“什么资格?打开‘门’的资格?‘教授’让你来的?”
“教授?”佝偻人歪了歪头,似乎在咀嚼这个词,“那个沉迷于挖掘和组装碎片的可怜虫?不,他不够格。他只想推开‘门’,却不知道门后是什么,更不知道推开门的代价。”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讽,“我们不同。我们……是‘守门人’的后裔,是真相的保管者,也是……筛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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