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四周是混沌的黑暗与无声的压力。唯有掌心的那一点灼热,如同指引归途的灯塔,顽强地亮着,维系着她与现实的微弱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那一点灼热渐渐变得温暖,开始驱散四肢百骸的冰冷与麻木。沉重的眼皮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一道缝隙。
模糊的光线,消毒水的气味,还有……滴滴作响的仪器声。
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白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从侧上方洒下。
她躺在一张柔软但绝不是普通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手臂上连着监测生命体征的贴片,旁边立着几台造型简洁、屏幕显示着复杂波形和数据流的仪器。
这里不是医院。是官方的某个基地,或者安全屋。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荒漠,枪战,失控的陶俑,狂暴的能量场,拔地而起的沙墙,以及最后……江听砚那锐利如金属风暴的一击,和自己彻底枯竭、陷入黑暗的意识。
她还活着。陶俑被摧毁了。任务……算是成功了吗?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大脑深处传来的、如同被掏空般的刺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醒了?”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顾星澜侧过头,看到江听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依旧是那身深色便装,似乎连坐姿都和她昏迷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电子文件板,目光正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他的眼神很沉静,没有了沙漠那夜的震惊与锐利探究,恢复了那种惯有的、看不出情绪的平静,但顾星澜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是更加深沉的审视。
“江……研究员。”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
江听砚放下文件板,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好吸管,递到她唇边。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很稳。
顾星澜就着他的手,小口地喝了几口温水,清凉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
“我……睡了多久?”她问。
“三十七小时。”江听砚将水杯放回原处,语气平淡,“精神力严重透支,伴有轻微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损伤。基地的医疗条件能让你恢复得更快一些。”
三十七小时……顾星澜心中微凛。看来那次强行催动地脉构筑沙墙,代价远比她想象的要大。
“陶俑……”
“已彻底销毁,能量反应消失。残余碎片和现场已由善后小组处理。”江听砚回答得言简意赅,“参与盗窃的七名嫌疑人,四人当场死亡,三人被捕,后续审讯在进行中。”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顾星澜脸上,那平静的目光仿佛有重量,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顾星澜同学。”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式感,
“根据行动记录、现场能量残留分析,以及周影的证词,可以确认,在沙漠拦截任务中,你主动使用了超出此前评估范围的土系异能,构筑了防御性壁垒,有效阻止了‘蚀’能污染场的扩散,为后续摧毁异常物创造了关键条件。”
他像是在宣读一份客观的报告,但每一个字都敲在顾星澜的心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沙墙的出现,彻底将她异能的秘密暴露无遗。
她垂下眼睫,没有说话,等待着下文。是摊牌?是招安?还是……处理?
“你的行为,客观上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保护了行动人员的安全。”江听砚继续道,语气依旧平稳,
“基于此,以及你之前提供的关于后山异常物的情报,经初步评估,你的‘特殊感应体质’定义需要进行修正。现重新定义为:具备成长性土系元素亲和及操控能力,目前表现等级约为Lv.1至Lv.2临界,潜力待评估。”
Lv.1至Lv.2临界……官方果然有明确的等级体系。而且,他们认可了她的价值,至少是目前展现出来的价值。
“对于你隐瞒自身能力的原因,我们不予深究。”江听砚的话锋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冷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秘密。但既然你已经选择介入‘异常’事务,并展现了相应的能力和……意愿,那么,有些规则,你必须清楚。”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加专注,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第一,你的能力属于国家管控范畴。未经允许,不得对普通社会秩序及民众安全造成影响或威胁。”
“第二,关于‘异常’的一切信息,包括其存在、性质、处理方式,均为最高机密,严禁向任何未经授权者泄露。”
“第三,在涉及‘异常’的事件中,你必须服从‘协作科’的指挥和安排。个人英雄主义和擅自行动,不被鼓励,且后果自负。”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定期接受能力评估与精神状态监测,是强制义务。这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了公共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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