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门时,她没有直接去文具店,而是沿着京城的街道慢慢走。她从萧府所在的东大街出发,穿过热闹的鼓楼大街——这里是商贩聚集之地,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妇人,处处都是市井烟火气。她特意记下了几家生意兴隆的茶馆,尤其是一家名为“聚贤楼”的茶馆,里面坐满了读书人和商人,正是流言最多的地方。她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茉莉花茶,坐在角落的位置,假装翻看着手里的《论语》,耳朵却紧紧捕捉着邻桌的谈话。有个穿长衫的商人说:“最近通州漕运不太平,听说有粮船在夜里沉了,官府查了几日都没查出原因。”还有个读书人压低声音说:“吏部尚书最近动作频频,好像在查三年前的旧案,不知道要翻出什么事来。”曹稔将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手指在袖袋里悄悄掐着印记,直到走出茶馆,才找了个僻静的巷子,将这些信息写在随身携带的纸条上,塞进腰带的夹层里。
后来几次出门,曹稔又多了个“查阅典籍”的借口,常去京城最大的书坊“崇文阁”。书坊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见多识广,知道很多官府里听不到的旧事。曹稔每次去都会买几本书,有时是《诗经》,有时是《史记》,一来二去便与掌柜熟络起来。有一次,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掌柜的,您这里有没有三年前吏部的旧案卷?我最近在研究官制演变,想看看以前的案例。”掌柜的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姑娘,三年前冬天吏部着了一场大火,很多旧案卷都烧没了——那场火来得蹊跷,夜里起的火,天亮时就把档案房烧了个干净。”
曹稔的心猛地一沉——三年前冬天,正是父亲被定罪、案卷移交吏部的时候,这场“蹊跷”的大火,分明是有人在刻意销毁证据!可她脸上依旧平静,只是笑着说:“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离开书坊时,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脚步却依旧平稳——她知道,越是接近真相,就越要沉住气,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回到静院时,天已经黑了。曹稔推开院门,院中的湘妃竹在月光下投下疏影,竹叶“沙沙”作响,像是在提醒她前路艰险。她走进书房,将今日收集到的信息写在宣纸上,折成小方块,塞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那里已经放了十几张类似的纸条,每张纸条上都记着与三年前旧事相关的蛛丝马迹。
曹稔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叹气。她知道,自己如今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身边是看不见的暗礁,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可她不能停——父亲的冤屈、自己的命运,都系在这一步步的积累里。她拿起桌上的《漕运志》,重新翻开,灯光下,她的眼神愈发坚定:只要耐住性子,守住本心,总有一天,她能拨开三年前的迷雾,也能在这客卿的位置上,真正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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