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的招供像一道惊雷,在尚书府的上空炸响,震得整个府邸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消息从墨韵斋传出时,恰逢辰时的梆子刚敲过,原本忙着洒扫、备膳的仆役们骤然停了动作,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在回廊、庭院间蔓延,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惊惶的味道。
曹尚书刚在书房铺开奏折,准备草拟明日上朝的奏疏,墨羽带着孙嬷嬷的供词匆匆闯入。当“赵大人”“眼线”“传递情报”这些字眼落入耳中时,曹尚书手中的狼毫笔“啪”地掉在宣纸上,浓黑的墨汁迅速晕开,像一块无法抹去的污点。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怒,手指紧紧攥着供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岂有此理!竟敢在我曹府安插眼线,还藏在王氏的院落里!”
他快步走到窗边,望着后院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王氏是他的发妻,虽出身商户,却温顺贤淑,这些年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从未想过,敌人的手竟会通过她的陪嫁嬷嬷,伸到自己的枕边。“传我命令,立刻将孙嬷嬷带过来!”曹尚书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连带着书房里的烛火都跟着晃了晃。
孙嬷嬷被押进书房时,早已没了往日的镇定。面对曹尚书冰冷的目光,她残存的侥幸心理彻底崩塌,不等追问,便将与赵大人勾结的细节和盘托出——三年来传递的每一条消息、接收的每一笔银两、用来藏信的衣物夹层样式,甚至赵大人私下与其他官员的往来,都交代得一清二楚。曹尚书听得脸色铁青,待孙嬷嬷说完,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赵谦!你这奸贼,竟敢如此算计我!”
当天午后,曹尚书便闭门谢客,亲手写下弹劾奏折。他以孙嬷嬷的供词为证,细数赵谦利用眼线窥探官员隐私、暗中结党营私的罪状,字字铿锵,句句带怒,末了更是请求皇帝彻查赵谦党羽,以正朝纲。奏折写罢,他亲自将其封入锦盒,派心腹快马送往皇宫,连午膳都未曾动过一口。
而夫人王氏得知消息时,正在梳妆台前试戴新制的赤金簪子。当贴身丫鬟青黛哽咽着说出“孙嬷嬷是赵大人的眼线,还杀了秀珠”时,王氏手中的簪子“当啷”一声掉在妆台上,她猛地转过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你说什么?孙嬷嬷?不可能!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了我二十多年!”
青黛跪在地上,将孙嬷嬷的招供和秀珠的死因一一说明,王氏听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想起这些年对孙嬷嬷的信任——将首饰库房交给她打理,连私房钱的去处都不瞒她,可到头来,自己竟养了一只“白眼狼”,还被她利用衣物传递情报,沦为别人算计丈夫的工具。“我真是瞎了眼!”王氏气得浑身发软,扶着梳妆台才勉强站稳,话音刚落,便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府医赶来诊治时,王氏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脉象紊乱,气息微弱。府医诊脉后,摇着头说:“夫人是急火攻心,加上羞愧交加,需卧床静养,切不可再受刺激。”此后几日,王氏都卧病在床,连饮食都需丫鬟喂服,原本红润的脸庞变得憔悴不堪,眼底的青黑遮都遮不住。
孙嬷嬷的下场早已注定。曹尚书念及她曾是王氏的陪嫁,未将其交由官府处置,而是下令将她关入府中柴房,每日只给粗粮清水,永世不得出柴房。她的儿子和参与传递消息的家人,也被官府抓捕,流放至苦寒之地,再无音讯。兰馨虽未直接参与谋杀,却因知情不报、收受银两,被杖责五十后,由牙婆押往边境,卖给了当地的牧民,此生恐难再回京城。
为了彻底清除隐患,曹尚书还下令对府中所有仆役进行核查——祖籍何处、有无亲属在外为官、近半年有无异常往来,一一登记在册。凡是有可疑之处的仆役,要么被遣散,要么被调往外围做粗活,一时间,府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原本热闹的尚书府,变得死气沉沉,连下人们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惹祸上身。
唯有秀珠的沉冤得雪,给这场风波添了一丝慰藉。曹尚书亲自下令,以三等仆役的规制厚葬秀珠,并让账房支取二百两银子,派人送到秀珠的家乡,交给她的父母。下葬那日,曹芸悄悄去了墓地,看着新立的墓碑,心中百感交集。她蹲下身,将一束白色的野花放在墓碑前,低声道:“秀珠,你放心,害你的人都得到了惩罚,你可以安息了。”
这场看似普通的丫鬟溺亡案,最终牵扯出朝堂上的政治阴谋,让府中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而萧景琰在此次案件中的表现——从发现线索到锁定嫌疑人,再到撬开孙嬷嬷的嘴,每一步都精准果断,更是让众人对这位大公子刮目相看。私下里,下人们都在议论:“大公子真是厉害,这么隐秘的事都能查出来,以后可不敢在府里耍小聪明了。”而萧景琰对此却毫不在意,他心中清楚,这场风波虽暂告一段落,但赵谦背后的势力仍未清除,尚书府面临的危机,远未结束。
喜欢大雍律政皇后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大雍律政皇后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