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县建材市场的办公室里,灯光还亮着。
陈砚坐在桌前,翻看着一沓刚刚整理好的资料——那是他亲手绘制的一份“政策-行业-价格”模型图,密密麻麻的曲线与时间节点,是他在重生后不断总结、反复推演的心血结晶。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苏昭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你还没睡?”她轻声问。
“走之前还有些事要交代清楚。”陈砚接过茶,笑了笑,“明天我走之后,这里就靠你了。”
苏昭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陈砚一向言简意赅,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已经把这份模型交给你保管。”陈砚将文件夹递过去,“里面标注了年内可能影响价格波动的关键节点,还有几个重点行业的扶持政策时间线。你要盯紧市场动向,尤其是近期资金流向,不要让任何人趁虚而入。”
苏昭接过文件夹,神色认真:“我会的。”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这一去的风险和分量。
第二天清晨,火车站已经人头攒动。
陈砚背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站在月台边,回头看了眼送行的苏昭和沈红梅。
“路上小心。”沈红梅低声叮嘱。
“嗯。”陈砚点头,“账目方面,我已经让会计科重新核对了一遍,你们每天汇报一次进展。”
“放心吧。”沈红梅拍拍胸脯,“有我在,没人能动你的摊子。”
火车鸣笛响起,陈砚转身踏上列车。
车厢里空气混杂,有人抽烟,有人打盹,也有小贩在叫卖煮鸡蛋和糖水。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包里取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人民日报》。
这是昨天特意从买来的,上面有一篇关于“农村经济改革试点”的文章,正是他此行最关键的突破口之一。
他一边读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
>上海农机厂产品以耐用着称,但销售渠道单一;
>若能拿下代理权,不仅能打开华东市场,还能借助国家“农机下乡”政策争取补贴……
想到这里,他眼神微眯。
这次去上海,表面上是谈建材代理权,实则另有打算。
他早已看中这家农机厂的产品线,若能将其纳入麾下,便能在接下来几年迅速积累资本,为日后更大规模的扩张奠定基础。
可他也清楚,秦怀远不会轻易放他过去。
他必须谨慎行事。
与此同时,县里某间阴暗的办公室内,秦怀远正对着电话低声交谈。
“他已经出发了。”他语气冷沉,“目标是上海农机厂。”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回应:“明白了,我们会提前一步到。”
“记住,不能明着来。”秦怀远顿了顿,“用‘川南个体经济联合体’的名义,给他制造一点麻烦。”
挂断电话后,他望向窗外夜色,
他原以为陈砚只是个运气好点的小商人,如今看来,这个人远比想象中难缠。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夜色渐浓,火车缓缓驶出站台,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千里之外的上海,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机场出口处静静地等待着。
他是黄经理。
手中握着一份伪造的合作意向书,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海,这座黄浦江畔的东方明珠,正处在改革开放前夕的微妙时刻。
高楼林立、人流如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蓄势待发的躁动。
陈砚乘坐的火车于次日清晨抵达上海站。
他背着帆布包走出车站,迎面扑来的是海风裹挟着机油味的城市气息。
他没有多作停留,直接前往农机厂附近的招待所办理入住。
而此刻,在上海农机厂的会议室里,一场暗流正在酝酿。
黄经理已提前一日抵达,身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闪亮的党徽,举止间尽显“体制内”的沉稳与气派。
他坐在宽大的会议桌前,将一份盖有红色公章的合作意向书轻轻推到陈总面前。
“这是我们县建委和川南个体经济联合体联合拟定的合作方案。”他语气平稳,“我们愿意以每台机械降低10%的价格采购,并承诺在半年内完成首期五十台的订单。”
陈总接过文件,细细翻阅。
作为一厂之长,他自然清楚,这份合同若能落实,将极大缓解厂里的库存压力,也能为即将到来的春耕提供有力保障。
但他并非易骗之人。
他抬眼打量黄经理,“这么大的单子,居然只派你一个人来谈?”
“这是经过上级批准的试点项目。”黄经理微笑着回应,“我们负责人还在路上,稍后会亲自与您会面。”
陈总点了点头,没有表态:“我会考虑一下,明天再议。”
会谈结束,黄经理起身告辞。
只要让陈总对陈砚生出疑虑,后续便可乘势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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