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坠入西海,惊起万丈波澜。
把守宫门的虾兵蟹将只见一道流光裹挟着浓烈的血腥与混乱气息,重重砸在晶莹的水晶宫广场上,显露出孙悟空浑身浴血、拄棒半跪的凄惨模样,无不骇然变色。
“大圣!?”
巡海夜叉认得孙悟空,见状吓得三魂去了两魄,慌忙上前搀扶,又急令手下:“快!快禀报龙王!再去请医官!”
孙悟空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声音沙哑低沉:“带俺……去见老龙王。”他虽虚弱,但那股历经死战磨砺出的凛冽气势,让寻常水族不敢直视。
很快,在西海龙王敖闰奢华而威严的寝宫偏殿内,孙悟空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老龙王。敖闰看到孙悟空这般模样,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此时的孙悟空,哪还有半分昔日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风采?锁子甲破碎,金毛焦黑卷曲,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残留着诡异的混沌气息,不断侵蚀着生机,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得惊人。
“大圣!你这是……”敖闰挥手屏退左右,只留心腹龟丞相在旁,连忙上前,语气带着惊疑,“莫非那极北之地……”
“计都星核,已被俺毁了。”孙悟空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却让敖闰和龟丞相浑身一震,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孙悟空没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道:“但背后主谋,是那黑衣悟空,他与一个名为‘无天’的存在勾结,布下‘星痕大阵’,意图并非简单吞噬灵气,而是要引动混沌,让三界……‘归零’!”
“归零?!”敖闰失声惊呼,龙目圆睁,“这……这怎么可能?何为归零?”
“便是让一切重归混沌,天庭、灵山、地府、四大部洲、无量众生……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尽数抹去,如同从未发生。”孙悟空语气沉重,将自己在星核核心窥见的恐怖场景描述出来。
敖闰听得脸色发白,龙躯微颤,一旁的龟丞相更是捻着胡须的手抖个不停。他们都是活了万载的老神,深知“重归混沌”意味着什么,那比任何形式的天庭更迭、妖魔作乱都要可怕亿万倍!那是彻底的终结!
“不仅如此,”孙悟空喘息一下,压下喉头腥甜,“那黑衣孽障,已能借助‘归墟之眼’的力量,其本身亦是混沌恶念所钟。俺……在最后关头,引动了补天石本源,才勉强将其逼退。”
“补天石本源?!”敖闰再次震惊,看向孙悟空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他这才注意到,孙悟空那狼狈不堪的躯体深处,确实隐隐透出一股与这残破现状格格不入的、古老而神圣的微光。作为龙族之王,他深知补天石意味着什么,那是连圣人女娲都珍视的造化神物!
“大圣……你……”敖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猴子,先是搅乱天庭,后被佛祖镇压,保唐僧取经,如今又成了对抗混沌归零、身负补天本源的关键人物……其身份之复杂,际遇之奇诡,简直闻所未闻。
“老龙王,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孙悟空打断他的思绪,金睛灼灼,“星核虽毁其一,但星痕大阵遍布三界,根基未动。黑衣悟空退走,必不会善罢甘休。归墟之眼已成气候,须得尽早防范。此事,绝不能仅限西海知晓!”
敖闰毕竟是统御一方的龙王,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大圣所言极是!此事关乎三界存亡,我西海龙宫绝不能坐视!龟丞相!”
“老臣在!”龟丞相连忙躬身。
“你立刻持我龙王令,以最高机密渠道,将大圣带回的消息,分别传讯于东海、南海、北海三位兄长,以及……天庭凌霄宝殿,灵山大雷音寺!措辞务必谨慎,但要点必须清晰!”敖闰下令,龙威凛然。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必将引起三界巨震,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
“遵旨!”龟丞相领命,匆匆而去。
敖闰又看向孙悟空,语气缓和关切:“大圣,你伤势极重,尤其那混沌气息如附骨之疽,寻常仙丹妙药恐难奏效。我西海宝库中,尚有上古时期留存的一缕‘天一真水’,最擅洗涤污秽,滋养本源,或可助你疗伤。还请大圣先在宫中安心静养,一切待伤势稳定后再议。”
孙悟空深知自己此刻状态,强行赶路或行动只是徒增风险,便点了点头:“有劳老龙王了。”
很快,孙悟空被引入龙宫深处一间布有聚灵阵法的静谧密室。敖闰亲自取来一个玉瓶,瓶中仅有一滴,却散发着至纯至净、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水蓝色光华,正是那先天神水——天一真水。
孙悟空服下真水,顿觉一股清凉浩瀚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顽固的混沌侵蚀之气如同雪遇朝阳,被丝丝缕缕地逼出、净化。剧烈的痛楚大为缓解,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本源,也在这先天神水的滋养下,开始缓慢修复。
他盘膝坐于玉榻之上,摒除杂念,全力运转九转玄功,引导着天一真水的力量与自身那丝微弱的补天石本源相融合。五色霞光在他体表若隐若现,与龙宫密室的灵光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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