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酷热并未因寂灭残魂的消散而减弱分毫。烈日依旧炙烤着无垠的黄沙,蒸腾起扭曲视觉的热浪。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带着轻微的刺痛。
队伍在沙海中沉默地前行,气氛有些凝重。
孙悟空走在最前,怀中的灵明再次陷入沉睡,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眉心的源初印记光芒内敛,仿佛在消化之前净化邪气与“红毛”残留的消耗。缩小版的穷奇乖巧地趴在他另一个肩头,偶尔抬起眼皮,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死寂的沙丘。
牛魔王跟在孙悟空身侧,一边运转妖力修复着身上与骷髅头和钵盂对抗时留下的伤势,一边忍不住时不时瞥一眼跟在队伍最后,那个步履蹒跚、眼神时明时暗的僧人——沙悟净。
沙僧的状态极不稳定。他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口中时而无声地嗫嚅着破碎的词语,时而用力甩头,仿佛要驱散脑海中纠缠的杂音。那串恢复温润的骷髅头项链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偶尔会发出极其微弱的、玉石碰撞般的清音,似乎与他混乱的心绪产生着某种共鸣。
“喂,沙和尚,”牛魔王终究是耐不住这沉闷,粗声粗气地开口,“你……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俺老牛了?当年取经路上,俺在火云洞摆下阵势,还跟你这憨货打过照面呢!”
沙僧闻言,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在牛魔王那张粗犷的脸上,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困惑地摇了摇头,沙哑道:“火云洞……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是别人的事……”
牛魔王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得,看来那红毛鬼把你脑子搅和得不轻。”
孙悟空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的大部分心神都用在警戒四周和调理内息上。之前强行开辟通道、对抗寂灭核心、又经历连番变故,即便以他的修为,也感到了些许疲惫。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在感知这片天地间那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异样”。
灵气虽然重新开始流动,但比起记忆中西牛贺洲应有的浓度,显得稀薄而滞涩,仿佛一条受伤的河流,虽然未断,却流淌得异常艰难。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死寂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从之前的浓烈变得若有若无,如同渗入沙地的血迹,难以彻底清除。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在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沙海之下,似乎潜藏着一些……东西。并非活物,也非死灵,而是一种更加隐晦、更加惰性的存在,它们如同沉睡的沙粒,与这片土地的死寂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孙猴子,”牛魔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说,那红毛怪的老巢在万妖谷,沙和尚又说这里是什么‘缺口’,还被派来守着……这鬼地方,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能有什么值得守的?”
孙悟空目光扫过连绵的沙丘,金睛深处符文流转:“表象之下,未必虚无。三界归零,秩序重塑,一些原本稳固的界壁或法则节点,可能变得脆弱,甚至出现裂痕。这流沙河,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红毛恶念显然知晓这些变化,它派人守住这些‘缺口’,要么是为了阻止像我们这样‘不合时宜’的存在介入新生纪元,要么……就是这些‘缺口’本身,对它有着特殊的用途。”
“用途?吸食生气?”牛魔王想起沙僧之前的话。
“可能不止。”孙悟空摇头,“归零之后,新旧交替,因果混乱。这些‘缺口’,或许也是观察、甚至影响新生纪元法则演变的‘窗口’。”
两人正低声交谈间,走在最后的沙僧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猛地停住了脚步,双手死死抱住了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又来了!”牛魔王眉头一皱。
孙悟空瞬间出现在沙僧身边,一手按在他的后心,一股精纯温和的法力度了过去,帮助他稳定紊乱的气息和神魂。
“沙师弟,看到了什么?”孙悟空沉声问。他知道,这种剧烈的反应,往往是某些被深埋的记忆碎片正在冲击他脆弱的意识。
沙僧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沙尘从脸颊滑落,他牙齿打颤,断断续续地道:“水……好多水……黑色的……冰冷的……它在水里……看着我……好多……好多眼睛……”
黑色的水?冰冷的?眼睛?
孙悟空和牛魔王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地方——通天河!当年取经路上,那灵感大王盘踞的通天河!
“是通天河?”牛魔王脱口而出。
“不……不全是……”沙僧痛苦地摇头,“还有……还有别的地方……很亮……很多光……但是……光也是冷的……像……像镜子……照得人发慌……”
很亮,很多光,像镜子一样冷……这描述,听起来更像是……天庭的某处?或者某种特殊的秘境?
沙僧的记忆碎片太过零散和扭曲,难以拼凑出完整的图景。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红毛恶念的触角,绝不仅仅局限于流沙河和万妖谷!它似乎在多个关键地点都留下了印记,或者布置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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